蜀王不冷不熱道:“起來吧。”
陳旲看向了蜀王身旁帶著帷帽的李夫人,咬咬牙道:“拜見李夫人。”
李夫人上前扶住陳旲,溫聲道:“此次阿冕也吵著要來,不過不好讓他耽誤了功課是以沒有來,臨走的時候阿冕還唸叨著你這個阿兄呢。”
陳旲等人隨著蜀王往屋內走,陳旲心道陳冕不來不過是因為蜀王和李夫人拿不準京中形勢,不好讓陳冕貿然涉險,倒是他陳旲作為蜀王嫡長子可憐兮兮地叫人扔來了洛陽作為質子,陳旲想到了自己離開時母親的悲泣,難免心緒不平。
他笑了笑,道:“阿冕勤勉於功課是好的。”
一行人入了屋中,蜀王坐下,李夫人摘下帷帽又替蜀王更衣,忙了一會兒,蜀王見陳旲還站在堂中,有些嫌棄道:“怎麼還杵在那裡,你也知道為父舟車勞頓,需要休息。”
陳旲的母親蜀王妃姿容不美,性子木訥沉悶,若非是先□□所指,蜀王根本就看不上,陳旲呢,長相平凡,半點陳氏子孫的好樣貌都沒有,蜀王不喜,是以冷淡相對。李夫人來了以後,各種玲瓏手段一使,他更是覺得這母子二人礙眼,從來沒有好臉色。
陳旲見蜀王發怒,連連作揖,叫蜀王趕了出來。他面上隱隱帶著些怒色,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房中已經有一個中年文士等著他,那文士一身黑袍,陳旲見了,忙上前行禮道:“拜見舅父。”
文士將陳旲扶起來,細細看了陳旲的面色,道:“公子為何這樣清瘦,王妃見了要心痛的。”
陳旲道:“洛陽這段日子如在煉獄,水深火熱坐立難安,阿父不在的時候,是我自己承受這一切,阿父如今來了,倒將我棄之一側。”說著陳旲慘笑一聲,道:“哼,真是一言難盡。”
文士面帶痛色,道:“日前公子的訊息傳回了蜀地,王妃得知公子為了避嫌,竟是連著半月連驛館的門都不出,公子是蜀王嫡子,當今陛下的堂弟,怎麼就落到了這樣的境地,殿下得知了居然痛斥公子無膽,王妃心中驚懼,我們走的時候已經臥床數日了。”
陳旲握緊了文士的胳膊,驚怒道:“怎麼回事,母親竟然病了?”
文士無奈地點點頭,道:“王妃的病情現在還不得而知,如今京中禍事將起,殿下心中只有李夫人和小公子,公子若是再不為自己和王妃打算怕是將落入險境了。”
陳旲道:“讓我想想,讓我想想。”他在殿中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終於他轉過聲,對著那文士道:“眼下,舅父,我們要回去。”
文士有些驚訝,道:“回去?”
陳旲點點頭,道:“回去。我們在洛陽除了阿父並無根基,眼下阿父來洛陽另有所求。”說著陳旲面上隱隱帶著些冷笑,他道:“阿父若是事敗,我們要捆在一起死,阿父若是事成,說句難聽的,怎麼也輪不到我。”
“我陳旲雖魯鈍,卻有自知之明,舅父,我們只有回去才有一線生機。這些年了,這樣的日子,我陳旲著實過夠了。”陳旲握拳,眼中光芒更盛。
文士愣了半晌,終於反應過來了,他想說話,卻又覺得陳旲說的的確在理,蜀王對陳旲母子還有陳旲的母族實在是太過刻薄寡恩,文士嘆道:“想我一族,在蜀地頗有勢力,這麼多年族中子弟從文者盡心料理政務,習武者與山中夷族作戰,英勇非常。可是你和你母親這些年過得是什麼日子,叫那不知從何處來的李氏母子欺淩。”
那文士道:“不過公子,此事行至不易,怕是要從長計議啊。”
陳旲目光堅定,道:“有人會幫我們。”
蜀王歸府修整一番,上書覲見陳昱,朝中勳貴顯宦皆等待陳昱的回應,陳昱下詔,開大朝會,面見蜀王。
這是近兩月以來,病重的皇帝陳昱第一次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