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後這些日子派人多方打聽陳昱的身體,皆是語焉不詳,今日清晨陳昱暈倒在宣室殿前,看樣子已經是非常嚴重了,而他現在看起來倒是也沒什麼,不過越是這樣遮遮掩掩,便越是顯得陳昱粉飾太平,盧後多疑,叫陳昱這虛晃的幾招,唬的竟然有幾分相信了。
陳昱又說了幾句安撫他們的話,然後疲憊地靠在了軟枕上,面上帶著些倦色,道:“你們都下去吧。”
盧後彷彿還要說什麼,卻見陳昱不耐煩地揮手,眾女道:“諾。”
將走的時候,陳昱忽然道:“許容華留下。”
眾人都看向了許濛,許濛頓時覺得自己都快叫那些目光給點著了,她抬眼看陳昱見對方還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頓覺氣不打一處來,盧後紅唇微彎,道:“既然陛下想要許容華留下侍奉,那許容華便留下吧。”說著又語氣親密,道:“我宮中的人做了些點心,晚間叫人送過來,也讓阿姝和阿熠嘗嘗。”
一旁孟婕妤冷哼,陛下緣何單單留下了許容華,是因為她身後並無什麼家族吧,盧後這樣親善只怕也是想要從許容華這裡得到什麼訊息。
眾人告退,許濛見榻上陳昱笑得不懷好意,氣鼓鼓過去,道:“陛下,不如讓人開了兩斤黃連,熬成苦汁子飄在這宣室殿中,屆時人人都會以為陛下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
陳昱見許濛不高興,道:“朕另眼相待,阿濛不喜歡?”
許濛一聽更是惱了,道:“陛下的另眼相待妾受不起,妾如今進退維谷左右為難,陛下這般火上澆油,是何居心?”
陳昱笑著支著自己的頭,側躺著看許濛,那白色寢衣微微張開,能夠看到裡面線條起伏的胸膛,靠近了還有淡淡的草藥的味道。陳昱伸手將許濛落下的一縷長發繞在指尖,道:“她二人相爭,朕不想讓你卷進去,可是有阿熠在她們定然不會放過你,你現在這樣吊著她們總有一天會被反撲,阿濛,此事朕也不想你摻和進來,是以以後你就在朕身邊侍奉,她們到時候送了什麼禮你就收下,威逼利誘不必管他。”
許濛聽陳昱這樣說,心知陳昱是想要把她護在身邊,她嘆了口氣,道:“陛下,若我是一個人這自然不怕,可是我有阿爺有阿姝阿熠還有滿娘,還有擷香殿跟了我許多年的宮人們,若是像您這樣說,您把我捧在這個特殊的位置,是想要讓我這段日子好過些,可是陛下護得住我,卻護不住我身邊的所有人。”
許濛見陳昱聽得認真,她繼續道:“這樣的風暴還是留著讓我一人承受吧,陛下之心,阿濛心領了,不過還請陛下不要因為許濛而壞了大局,左右不過是幾天苦日子罷了。”
許濛說完了話,卻見陳昱久久不語,他拉過許濛將她攬在懷中,道:“這些日子總是想起從前,我想我誰都不欠,獨獨欠你,那樣的苦日子從今天起,便是一日都不想讓你過了。”
許濛貼在陳昱身上,她茫然地抬頭,只見陳昱望她,許濛懵懵懂懂道:“真的,不需要我做什麼麼?”
陳昱大嘆,“傻瓜,外面疾風驟雨,你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把你的擷香殿當做桃源鄉,開心地過日子好麼?”
陳昱笑道:“日後榻上裝病,美人相伴,豈不樂哉?”
許濛嗔他:“陛下,您可是賢明之君。”
陳昱不惱,只是難見許濛這樣鮮活的樣子,他貼上去細細吮吸,唇齒間只聽陳昱依稀道:“阿濛,你只要陪著我,好麼?”
許濛抓住了陳昱的衣襟,閉上眼睛,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今夕何夕。她推了推陳昱,道:“陛下,我要去給您端膳食。”說著下了榻,跑了出去。
“咳咳。”暗處傳來了低低的咳嗽聲,暗處陳姝走了出來,她道:“阿父總要注意影響。”
陳昱笑道:“竟忘了阿姝隱在暗處。”
陳姝道:“阿父把阿孃摘出來,意思就是擷香殿盡可由著我們了?”
陳昱道:“你阿孃何必陷在裡頭,沒什麼意思,你把那梁琥要了去,有何居心朕還不知道麼?”
陳姝笑得奸詐,道:“自然是想要同這位盧後過過招,再者這樣的小事阿孃何須憂心,盧後那裡要有人能安她的心才是。”
陳姝又道:“不過這局既然已經佈下了,人還沒到齊,阿父總要將那蜀王召來才算是齊了。”
陳昱笑道:“若是蜀王不來呢?”
“怎會不來,三歲小兒都知道富貴險中求,阿父布病危之局誘他,豈有不來之理?”
陳姝道:“阿父護好了我的阿孃便是,剩下的由著阿姝去做吧,阿姝告退。”
陳姝將走忽聽陳昱道:“盧氏昔年所為,當中難道沒有阿姝的指點麼?”
陳姝笑得無辜,道:“當年不過一稚兒,怎麼就能指點盧氏了?”她天真的小臉上一派困惑,道:“說來,盧氏是阿父的正妻,她若是有所為,定然是阿父授意,不是麼?”
“行了,多思無益,阿父定要好好護著我的阿孃,情勢所迫,阿父真以為我願意把阿孃交給你?哼。”陳姝冷笑關上了門。
過了一會兒許濛進來了,她放下了手上的託盤,道:“陛下既然病了,日日就只有清湯補品可以喝了。”
陳昱見許濛黑白分明的眸子,苦笑了一聲,捏了捏她的鼻頭,輕聲道:“你瞧,你給我生的好女兒。”
許濛不明就裡,點頭笑道:“嗯,我們阿姝真的很好的,不過陛下不可以過分偏心,阿熠也很好,雖然平日話少,卻是個沉穩的孩子,陛下日後有了東西不能單單叫著阿姝,阿熠要多想的。”
陳昱見許濛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有些氣悶有些無奈,搖搖頭,還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