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姝笑意微茫,她看向遠方,似是失神,道:“你知道麼,今生每一個人的路都不一樣了,可我的路卻是註定的,沒了八王之亂我就沒了上位之機,對別人來講動亂是災難,對我而言亂中才能取勝,我不是男人,只需要按部就班表現自己就能入得了阿父的眼,富貴啊,險中求。”
“就靠著你我之力想要謀得權柄,著實不易,倒不如從阿父手中拿。”
滿娘心中此刻滿屏臥槽,心道這簡直是我見過的最不做作的重生了,直接把重生當成了籌碼,和自己的老爹做起了交易,滿娘顫顫巍巍道:“可是,你不怕……”
陳姝看向滿孃的目光中大有孺子可教的含義,滿娘壓力很大呀,可是這種環境待久了,說實話誰都不是小白兔,就連她也快進化成小黑兔了,萬一陳昱現在想要做什麼,陳姝可是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的。
“怕?怕什麼?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呢?再者,阿滿,不是還有阿孃麼?”
滿娘神色一怔,道:“不行,你們的爭鬥怎麼樣我不管,你不能牽扯到阿濛,否則我跟你沒完。”
陳姝斜睨滿娘一眼,滿娘方才的義正言辭忽然萎了,她還是嚥了咽口水道:“總之不行。”這話說得沒什麼氣勢,有點慫。
陳姝展顏一笑,道:“阿滿,你真好。”
翌日清晨,許濛從哪深而沉的黑暗中醒過來,這種昏迷便是連個夢都沒做,她覺得頭痛極了,胃裡燒灼,應當是很久不曾吃東西了。
許濛嘶啞道:“好……好渴。”
溫暖的松香圍了上來,一雙微涼的手將許濛抱起來,許濛靠在那人肩膀上,叫他扶著喝了些水,許濛稍微清醒了一些,抬眼,面前的人是陳昱。
“陛下?”許濛見陳昱面上都是疲色,急忙道。
陳昱道:“醒了,想吃點什麼?”
許濛茫茫然看著陳昱不知該說什麼,陳昱笑了,摸了摸她的額頭,道:“喝點粥吧,再吃點榆子,滿娘說你最喜歡吃榆子,對麼?”
許濛呆呆地點了點頭,滿娘把東西端了進來,陳昱親手給許濛餵了飯,許濛這時神志漸漸回籠,再沒了剛才那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她面色一白,卻見陳昱道:“好了,不要多想,你呢,若是一日能用一餐,朕便答應你等你好些了去看你阿爺。”
許濛這時便顧不得自己的難受,高興道:“真的麼,陛下不可以騙人。”
這是這麼久陳昱少數看到許濛這樣活潑的樣子,他不禁湊上去在許濛唇邊輕啄了一下,道:“真的。”
許濛偏過頭,倒也不是不好意思,二人再親密也是有的,只是覺得自己生了病還出了一身臭汗,身上不好聞。
陳昱笑了,摸摸許濛耳垂,道:“所以啊,乖乖吃飯。等你好些我們再回宮去。”
許濛喃喃道:“不要因為妾誤了正事,陛下不用這樣的。”
陳昱不喜歡許濛這麼生疏,他喜歡許濛在豹苑時的模樣,他道:“無事,不必憂心,你只要好好吃飯就行。”
說著陳昱起身,他道:“朕還有事,先走了。”
許濛目送陳昱離開,她靠在軟枕上不說話,一旁滿娘怕她又想起了火場中的情形,忙道:“這下有盼頭了,說吧,什麼好吃的我都能給你做,還有啊,陛下那裡的廚房對我們開放,天上飛的水裡遊的,任君挑選。”
許濛叫滿娘逗笑了,道:“能吃的時候偏就吃不下,這個大概就是沒福分吧,阿滿,我如今只想吃一碗清粥,一碟鹹菜。”
滿娘心道這陳昱平時雖然豬蹄子了一些些,可是某些時候真的挺管用,許濛這次醒來叫他一鬨,居然也能吃下東西了。
陳昱這廂回了自己的居所,叫來高景吩咐要在皇莊多待些時日,接著又道:“即日起,朕這裡訊息要嚴密封鎖,高景,你要紮好了籬笆,可別叫人隨意鑽了空子。”
高景聽得那是不明所以,可是陳昱這樣說,便應了。
陛下攜後宮去了皇莊,可禦駕在春耕禮之後遲遲不動,皇莊大火,高娙娥暴斃,而京中高氏卻被秘密看管了起來,洛陽各方勢力皆聞風四起,四處打聽,流言甚囂塵上,可陛下身邊的宮人卻針紮不進水潑不進。
其中多少事,皆不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