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娙娥素來不曾這樣疾言厲色,她忽然頹然揮手道:“你下去吧,我累了。”
宮婢訥訥不敢言,躬身退下,這時房中一個三十上下的女子才走了出來,道:“可需要讓人盯著她?”
高娙娥道:“罷了,左右不過又是一個被被她玩弄掌心的人罷了,被這所謂的權勢名利矇住了雙眼。”
“您覺得,那許容華能看明白那張畫麼?”那女子遲疑道。
高娙娥慘笑,“不過是賭命罷了,誰知道呢?”
“祖父的交代我們都記著,可是祖父忘了我們也都要命的,若是按著祖父的交代去做,我高氏滅族便是,可是阿煒是無辜的,他什麼都不懂。”高娙娥落淚,道:“當年祖父那樣盡心救她幫她,我高氏受的秦氏恩義已經還清了,現在她反倒要來威脅我們,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在宮中埋頭做人,不敢稍微露出一點風頭,為的是我高氏也是阿煒。可是現在,她連條活路都不給我們了,哼,她幫著那蜀王,能有什麼好下場。”
那女子握住了高娙娥的手,道:“可憐我的女郎,要受那等毒婦的脅迫。”
高娙娥咬牙,“不行,便是拼上這條命,我也要保住阿煒,她以為這一切都在她的算計之中,可她忘了算計人心,人最狠,最硬的那顆心。”
許濛回到擷香殿,茶飯不思,對著那畫卷看了半天,滿娘也坐了過來,道:“高娙娥好奇怪啊。”
“滿娘果然厲害,一語道破。”許濛笑道。
滿娘道:“你又嘲笑我,嘲笑我很有意思麼?”
許濛道:“她真的很奇怪啊,表面上這件事情的確她是得利之人,現在大殿下上面已經沒了皇後和孟婕妤的壓制,他已經漸漸入了陛下的眼,平心而論,她這招攪亂局勢倒是妙極。”
滿娘冷道:“殺得是你姑娘啊。”接著陳姝也看了過來。
許濛一滯,忙擺手道:“阿姝,阿孃不是這個意思啊,阿孃就是口誤,口誤。”
陳姝擺手,道:“阿孃,你接著說啊。”
“可是我觀高娙娥並無半分興奮神色,還莫名其妙請我去品畫,品得並非名家名作,還是這樣一幅畫,接著又送過來,真是奇怪。我以為這畫中應當有玄機,可是我看了這麼久,為什麼一點都看不出來。”許濛搖頭,打了個哈欠。
滿娘道:“你看了這麼久也沒有頭緒,不如早點去睡覺是真的。”說著就拉著許濛張羅起了洗漱。
一旁的陳姝笑了笑,她看了看正在案幾旁練字的陳熠,她拿起了案上的那幅畫,細細看著。
陳熠道:“怎麼,阿妹也感興趣?”
陳姝道:“我也感興趣是誰這麼厲害,這麼大膽子要殺我啊,怎麼,阿兄不感興趣麼?”
陳熠搖頭,道:“這人終歸要被你找出來,要死,將死之人罷了,談何興趣?”
陳姝道:“無聊。”
等滿娘收拾好了進來,陳熠捲了手上的書挑簾走了,滿娘湊過來,道:“嘿嘿,看出來了沒有。”
陳姝看滿娘臉上都是求知慾,她道:“你不是常說,好奇害死貓麼?我也送你一句至理名言。”
“什麼?”
“好奇死得快。”
“哎呀,阿姝,我真的很好奇嘛。”
陳姝失笑,道:“你起來,熄了房中的燈。”滿娘看她,不明所以,陳姝道:“好奇還不快去。”
滿娘將信將疑熄了房中的燈,又湊了過來,只見畫上,那河水中一條沉船,似乎是用著什麼特殊的顏料繪制,在黑夜中微微閃著綠光。
“這個顏料是熒光的呀。”滿娘道,“難怪開著燈看不到呢,一條沉船,為什麼呀?什麼意思?我以為要寫行字呢,兇手就是誰誰誰。”
滿娘這廂還納悶,陳姝看了看那條沉船,又看了看一葦道人的印章,她合了卷軸,道:“這下都能串起來了,都是老熟人啊。”
哎?滿娘表示自己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好麼?
陳姝起身,走向了大門,她推開了門,只見外面月朗風清,她笑道:“走吧。”
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