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桶中的最後一塊肉扔在了籠裡,拍了拍手,露出一個略帶殘忍意味的微笑。
豹苑中放著這樣一塊香肉,怕是要作為誘餌,只看來的是什麼野獸吧。
他們看完了花豹又看了老虎熊之類的猛獸,許濛尤其喜歡豢養的小狐貍,毛茸茸的特別可愛,她直到去亭子裡擺晚膳的時候都戀戀不捨,想將小狐貍抱在懷中,陳昱自然是不允許的。
“你若是抱了它,今夜可不能上床休息。”陳昱有些嫌棄地看向那小狐貍。
許濛戀戀不捨道:“為什麼啊,殿下這是嫌棄小狐貍麼,可是殿下,便是您長跳蚤的時候,妾也不曾嫌棄過您啊。”
陳昱不意許濛揭了他的黑歷史,挑眉道:“首先,阿濛你要明白,長跳蚤的可不僅僅是孤,其次,你若是抱了狐貍,身上傳了什麼蟲子,回去便不可再抱小彘和阿蒼。”
許濛臉一垮看了看宮人懷中的小狐貍,道:“那好吧,我不抱了就是。”
許濛悶悶不樂的樣子一直持續到用晚膳,晚膳都是她喜歡的菜色,一不留神就吃多了,陳昱倒沒有不耐煩,只是拉著許濛從獸園又走回了他們居住的房間。
那房間燈火通明,已經有宮人備好了水,來來往往,很是熱鬧,許濛忽然在門前站定,道:“殿下,我們要回去了麼?”
陳昱愣住了,轉頭上下看了看許濛:“阿濛怎麼知道?”
許濛笑笑,道:“殿下說的啊。”
陳昱執手帶著許濛進了房間,將宮人們都摒退,他們在榻上相對而坐,陳昱把許濛的小肉手握在掌心,道:“阿濛,接下來幾天孤便讓高景留在這裡,你自可在豹苑中游覽。”
“殿下,要回去了?”許濛低低道。
不知為何許濛此刻有些悵惘,她總覺得豹苑中的這段日子像是偷來的,從她伴著陳昱踏進暗室的那一刻起,這些時光原本不是她許濛該有的,只是她生來不是多愁善感之人,怎會因為這麼些感觸就亂了自己愉快的心情。可是當陳昱說起他要回去的時候,許濛才明白,這一切都不過是她自己修築的桃源鄉罷了,這桃源鄉就像是一座破茅草屋,風一吹就散了。
她吸了吸鼻子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道:“嗯,殿下保重。”
陳昱心頭一燙,不由撫上了許濛的長發,他道:“很快,很快的,阿濛我很快就回來了,你要等我。”
許濛抬頭直直望進了陳昱的眼睛,陳昱在那澄澈的目光中感覺自己無所遁形,他忽然捏著許濛的下巴吻了上去。
二人親暱了一會兒,陳昱便看著許濛洗漱,讓她躺在榻上,他有一句沒一句地同許濛說話,直到許濛慢慢閉上了眼睛。
陳昱將走,許濛卻抬手牽了他的袖子,只聽許濛含糊道:“殿下,日出……”陳昱握了握許濛的手,笑了,“嗯,說好了,日出。”
陳昱替許濛掩好了被子,起身,開門,只見高景站在門頭,道:“殿下,護衛都在豹苑門口。”
陳昱點頭,道:“豹苑的護衛皆不可裁撤,若有人敢進來,格殺勿論。”
高景欲言又止,道:“可是殿下,若是將許孺子留在豹苑,那人可不一定會來,之前……”
“夠了,此事孤早有決議,不必再說。”陳昱斷然道,接著他又低聲道:“即便在豹苑,也說不準他會不會來,若是孤,孤會來的……”
陳昱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消逝在風中,高景只聽了個大概,他不過是覺得可惜,這條線經營了這麼久,頗費了些功夫,現下殿下竟然將其廢去,不過做人奴婢的,何必想這麼多,總歸有殿下自己的打算吧。
他跟在陳昱身後送他出門,陳昱看了看漆黑的天幕,喃喃道:“該回去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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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一處民居中,李樾眼中帶著些血絲,他已經有兩天兩夜不曾閤眼,主要是佈置了洛陽城中的一些勢力,將幾步明棋移到了暗處,又佈下了一些暗棋,做完這些收尾工作,今晚他就要離開洛陽。
他揉了揉眉心,總覺得疲憊,然後嘆了口氣。
這時一個侍女進來,她臉色不大好,道:“大公子,華音她,她不見了。”
李樾皺眉,看向那侍女,眼中威勢讓侍女跪倒在地上,他道:“怎麼回事,不是交代要看好她麼?”
“華音她,她打暈了盯梢的人跑了。”
李樾放下手中的茶盞,因動作太大,茶水撒了出來,潑在他的衣衫上,他斷然道:“走,走密道去豹苑。”
侍女遲疑,“可是豹苑守備森嚴,我等不得入啊,公子三思。”
李渾身肌肉緊繃,臉上雖然帶著疲色,眼睛亮得驚人,道:“走。”
侍女訥訥不敢言,只得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