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高景說出話來,陳昱道:“走,你立刻走,孤說的事情皆託於你了。”
高景痛哭,“殿下,不可啊。”
陳昱不說話看著他,道:“高景,走吧。”
高景一震,擦幹了眼淚,道:“東宮事,殿下不必擔心。”
陳昱頷首,目送高景離開,高景走後,陳昱整理衣衫,合衣躺在了那死嬰陳晏身邊,他摸了摸陳晏額上的絨發,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小兒子小彘,不由嘆了口氣,心中釋然。
這樣的法子都用上了,他陳昱吃點虧又如何呢?
晚宴被腳步虛浮面色煞白的宮人們打斷,魏帝聽了梁琥報上來的訊息,他身形一頓,劇烈地咳嗽了幾聲,他隨意安撫了幾句便扶著梁琥匆匆離去,殿中宗室和皇子皆是懵懂,唯有陳晟有些察覺,這是出事了。
魏帝一出門便碰上了渾身顫抖的李婕妤,她見了魏帝也沒行禮道:“陛下,阿岑說,說帶著阿晏的阿樂在暖閣裡碰上了太子殿下,阿樂觸柱而亡,阿晏還在太子殿下手上。”
魏帝安撫性地牽住了李婕妤的手,道:“走。”
一行人匆匆朝著暖閣而去,到了門口,魏帝一腳將大門踢開,只見地上的女子已經氣絕身亡,他看也不看,走到了榻邊,陳昱睡得安詳。
李婕妤早就撲了上來,她抱住那孩兒,開啟了襁褓,李婕妤渾身發抖,只見那嬰兒早就已經僵硬冰冷了。
伴隨著李婕妤野獸般的痛苦嚎叫,魏帝一拳打在了陳昱的臉上。
陳昱醒來,帶著三分酒意,見了殿中情形還有些茫然,只聽魏帝語氣中帶著逼人的怒意,道:“太子陳昱,殘殺親弟,不守孝悌,生性暴虐,著豹苑圈禁。”
說完,魏帝喉頭一甜,吐了陳昱一身鮮血,暈了過去。
陳昱自榻上起,跪在了地上,看著不遠處痛苦的女子,又看了看了看亂做一團的魏帝等人,沉默不語,彷彿這一切同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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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濛這一覺醒來已經是深夜,四周十分安靜,黑暗包裹了她,她起身穿了一件外袍,站在窗前,往舉辦宴會的地方看去,只見那裡仍舊燈火通明,可是半點聲響都無。
這個時辰了,陳昱應該早就回來了,許濛有些擔心,她還惦念著陳昱說過的,等著他,她想出門,又不知該去哪裡。
此時一道黑影走來,遊魂一般來到許濛身邊,正式高景,他見了許濛道:“許孺子,殿下被圈禁了,請許孺子快些隨奴婢出了豹苑,會有人妥善安置您的。”
許濛大驚,忙抓住高景的胳膊道:“怎麼回事?快說,怎麼回事?”高景急忙道:“殿下被人陷害,說酒後失手殺死了六殿下,陛下暴怒,已經將殿下圈禁在這豹苑了。”
許濛怔怔地後退了兩步,喃喃道:“不,不可能的,怎麼會這樣?”
高景顧不得許多,忙道:“殿下不在,奴婢沒法掩飾您的身份,事出突然,快隨著奴婢走吧。”
許濛恍然一瞬,想到了許多,這與陳昱相處的種種往事也記憶最後都變做了陳昱最後同他說得那句話,他說:等我。
許濛忽然笑了,道:“高常侍,我來的時候就有想到回不去,不行,殿下圈禁身邊必須要有服侍的人,您是殿下身邊的人,您在東宮也能有大用處,讓我去吧,我現在便是殿下貼身的小宮人,讓我去吧。”
高景遲疑一瞬,可是聯想到太子身邊必須要有一個信得過的人,現在他無法抽身,那麼許濛就是最佳人選,她便是太子信得過的人,再說現在急急忙忙送她離開,難免會露出馬腳,不如就送到殿下身邊。
“高常侍,此乃非常時刻,請高常侍早做決斷。”許濛見高景遲疑忙道。
高景抬頭,只見這年輕的女孩一雙眼眸目光堅定,再無方才的慌亂,他心一橫,咬牙道:“太子殿下便盡託許孺子了。”
許濛點頭看向燈火通明處,道:“小彘與阿蒼也全託付給高常侍了。”
“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