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開!”陳昱一聲斷喝,許濛茫然地抬頭,那老虎朝著她撲來,她愣住了,只聽嗖得一聲,一隻弩箭射中了老虎的一隻眼睛。
許濛趁機滾到了一邊,形容狼狽地跑過來,老虎吃痛,在地上打滾,接著十分憤怒,用剩下的那隻眼睛在場內搜尋,終於鎖定了陳昱昱,他身形一動便要朝著陳昱撲過來,陳昱立刻上了馬,將許濛也拉了上去,身邊羽林衛護著陳昱往外逃去。
他們必須要回到營地去,那裡人多,太子陳昱乃是儲君,國家的基石,他不能有半分閃失。
猛虎緊跟身後,只聽羽林衛放出訊號,過了一會兒便得到了營地那邊的回應,他們一路縱馬朝著營地狂奔,許濛在陳昱身前坐著,叫顛了個七葷八素,卻緊緊咬著牙關。
人與虎漸漸遠去,此時林中窸窣作響,陳晟和陳顯帶著一隊人出現了,陳晟倒是頗有興味看向遠去的人,那陳顯臉上惶恐之色盡顯,喃喃道道:“這,這可如何是好,阿晟,這老虎……”
還沒等陳晟說話,陳昊帶著人便氣喘籲籲過來,他身上狼狽極了,臉上還有擦傷,手中拿著□□。
雙方一照面都愣住了,接著,陳昊神色陰沉,似是想到了什麼。
陳晟看向陳昊,悠悠道:“大哥急什麼,左右不是我們把老虎引出來的,也不知傷著太子殿下沒有。走吧,都往父皇那邊去了,我們也要過去才是。”
陳昊聽陳晟這樣說,老虎忽然跑到太子身邊了,他一咬牙,真是倒黴啊,他哪兒來的膽子這種時候跑來撩撥太子殿下,他不過是覺得在包圍圈中行獵沒什麼意思,便往密林深處去了,誰成想追著一隻豹子,卻驚動了老虎,這老虎叫他們趕著又碰上了太子。
世間的許多事,是必然性與偶然性的綜合結果,就是這麼巧,就是這麼命中註定。
陳昊沒說話,急急忙忙往前趕,心道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心中對那隻老虎愈發恨之入骨,既然是他陳昊捅出來的簍子,自然需要他陳昊來填,他陳昊這點擔當還是有的。
陳昱這頭,人與虎都跑到了營地前面,羽林衛圍著老虎,多用弓箭□□圍殺它,老虎雖受了傷卻兇性不改,連連將幾名羽林衛斃於掌下。
這動靜很大,魏帝也叫驚動了,此次圍獵沒帶女眷,都是他們陳氏皇族子孫以及一些姻親子弟,見了這樣的熱鬧便都從帳篷中出來,看著羽林衛殺虎。
那林中百獸之王現在不過困獸猶鬥,垂死掙紮,魏帝見老虎雖兇猛卻叫羽林衛合圍,半點都施展不開,只能讓這些脆弱而渺小的人類傷害他。
不知想到了什麼,魏帝眼神驟然陰鷙。
此時,只見陳昱將許濛放下來,許濛找了個角落開始吐,陳昱則坐於馬上,端起了手邊的弩箭對準老虎的另一隻眼睛,他微微一眯眼,手指動了幾下,弩箭破風而出,射中了老虎的另一隻眼睛。
只聽老虎驚天怒吼,魏帝身形一震,他覺得那支□□就像是射在了自己身上。
陳昱置身戰團之外,又射出了幾支□□,每一箭都中了老虎極為脆弱的地方,漸漸的,羽林衛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
陳昱笑了,那笑意中帶著嗜血的狂熱,一箭又一箭,老虎從怒吼到哀嚎,再到呻吟,他拼命想要找到誰在攻擊它,可是它的兩隻眼睛都瞎了,什麼都看不到。
老虎伏在地上,口中喘著粗氣,眾人目光中,只見陳昱下馬,他衣衫整潔,渾身上下連顆草籽都沒有,他那細長的手就像生來便是執筆的,他將□□遞給了羽林衛,唇邊微笑輕松寫意,彷彿並不是殺了一隻虎,而是在信步閑庭於朗風明月下。
場中人都呆呆的,許濛忘了自己的不適,只是抬頭看著陳昱,陳晟等人趕來,見了這一幕也呆立當場。
只見陳昱來到那茍延殘喘的老虎身邊,抽出了自己的佩刀,手起刀落,虎血濺在了陳昱臉上,卻讓那溫雅變做了剽悍,他笑意不減,將虎頭拎了起來,上前幾步,跪倒在魏帝面前,道:“父皇,虎,已經死了。”
魏帝心口一痛,喉頭一熱,便感覺嗓子癢,他喉結微動,臉色漲紅,梁琥見勢不妙,將手帕遞給魏帝,魏帝狠狠地咳嗽了幾聲,他迅疾地掩住了手帕,嘶啞笑道:“好,好。”
隨著魏帝的誇獎,場中人皆歡呼起來,陳昱靜靜地看著魏帝,魏帝則回望自己這個兒子,魏帝在看二十歲的陳昌,太子在看五十歲的陳昱。
梁琥接過了魏帝手中的手帕,只見細白的絹布上,一抹驚心動魄的紅,似是燙傷了他的眼,他匆忙將手帕放進袖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