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樾自然知道這女子說的他是誰,握住她的手,道:“母親,我們走吧,這洛水,我們留不得了。”
李樾不再同她就許濛的問題爭吵,而是沒頭沒尾地說了這樣一番話,她掀開身邊的簾子看向外面,道:“是呀,我們該走了。”
李樾吩咐一聲,趕車的漢子馬鞭挽了個鞭花,只聽清脆一聲,車駕快速離開了洛水。
許濛這邊在桃林中緬懷往事,他們正要出林,遠遠得卻見魏帝一行人往這邊來,許濛忙拉著許郄等人往桃林深處走,許郄還莫名其妙,道:“不是要走了麼,阿濛,你這是要做什麼?”
許濛沒辦法,只得在許郄耳邊低聲道:“阿爺,那,那人是陛下,他身邊的李婕妤認得我和阿滿的。”
許郄大驚,道:“此話當真?”
許濛點頭,許郄忙拉著許濛,整理了她戴著的帷帽,道:“不成,我們不能這樣慌張,你和阿滿戴著帷帽,我們就不緊不慢往裡面走,這桃林裡人這麼多,未必會注意到你們。”
說著就落定了主意,一行人還是裝作遊玩的樣子,往裡面走,不過一會兒功夫,他們便消失在林中。
魏帝一行人入了桃林,他身邊倚著李婕妤,他看著身邊的桃樹,頗有些傷感道:“今年天氣暖,估計桃花開得也早,上次來的時候,天氣很冷,枝上還有雪呢。”
李婕妤道:“可惜上巳節天涼,見不得花,在江南上巳節賞花,也是一件雅事。”
魏帝點點頭,目光迷離,他當然記得三十二年前的那個上巳節,那桃樹下流觴曲水的女子,她皓腕如霜雪,端起酒觴,滿飲一杯酒水,清麗的面容上染著一抹驚心動魄的豔色,她眼中的驕傲在看向這裡的時候尤勝,但魏帝知道,她看的可不是他。
往事啊,總是令人神傷。
”陛下,陛下”李婕妤的聲音在身邊響起,魏帝這才反應過來,道:“怎麼了?”
“陛下,妾有些累了,不如就往車駕那裡去,我們今日出來也許久了。”
魏帝點頭,道:“如此也罷,盡興而歸,我們該走了。”
說著便要帶著李婕妤離開,就在他們將要離開的時候,忽見一道黑影朝著魏帝這邊激射而來,李婕妤正好看在眼中,將魏帝一把推開,那支箭正射在李婕妤手臂上,她臉色一白,便暈了過去。
魏帝正要將李婕妤抱在懷中,卻見一把鋼刀直沖門面而來,魏帝側身,手上卻沒有趁手的武器,不防叫那鋼刀劃在了肩上,頓時鮮血淋漓。
來人還要攻擊,卻叫魏帝身邊的護衛隔開,魏帝捂住傷口,梁琥抱住昏迷的李婕妤,魏帝叫護衛們團團圍住,冷冷地看著場中人你來我往地相搏,心中已大不平靜,是誰呢,誰知曉今日他要出城,誰為他設下了殺局
不過數息之間,場中普通百姓裝束的刺客們盡皆被殺,護衛們都稍微鬆了口氣。
就在此時,只聽嗖嗖的破風聲,場中一個裝死的刺客倏忽間起身抬手,三支□□直沖著魏帝而去,那刺客距離極近,護衛反應不及只能撲倒在魏帝面前。
可那□□勁道極大,距離又很近,直接穿透一人,直插魏帝心髒,只聽鐺得一聲,魏帝吐出一口鮮血來。
他從胸口拿出了一張鐵皮,鐵皮彎曲,上面還有箭頭留下的痕跡,梁琥則撲了上來,哀聲道:“陛下。”
魏帝擦幹了嘴角的血,咬牙道:“在場刺客全部處理幹淨,回宮。”
洩露風聲者,殺。”
魏帝丟下了這樣一句話,捂住心口,在護衛的護持下往林外去了。
林中事許濛等人尚未知曉,他們在桃林深處走了好一會兒,都累了,便坐在河邊灘塗的石頭上休息。
許濛想到自己見到的魏帝等人,心想著以後還是不要亂跑的好,否則總是撞見一些不該撞見的人。
正神遊太虛,許濛忽然聽到石下似乎有什麼聲音,她側過身子探出頭,眼前景象,讓她大驚失色。
只見灘塗上躺著一個光頭僧衣的小尼姑,年歲不大,身上有斑斑血跡,嘴裡還在說什麼話的樣子,許濛忙道:“阿爺,你看。”
許郄和滿娘都圍了上來,看著這奄奄一息的小尼姑,皆面面相覷,也不知如何是好。
“不,不要殺我,不要離開佛,佛泉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