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娘點頭,“眼下就只能這樣了。”
許濛和滿娘誰也沒發現,榻上的兩個孩子,皆面色有異,不知是想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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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婕妤這廂剛收到許濛抱病的訊息,她屏退左右,殿中侍奉的人都出去了,唯有阿岑站在她身邊,道:“這許氏倒是有幾分乖覺,這就要抽身了?”
李婕妤摸摸肚子,她正好懷胎三個月,穿著衣服看不出來,摸一摸就能感覺到微微的隆起,阿岑見她失神,出聲道:“婕妤,大公子那邊的意思,您看……”
李婕妤笑了道:“都到這個份上了,恐怕由不得她了。”
“可是,我們在宮中本來就頗有些束手束腳,若是再為大公子做了這事,有負夫人所託,那便不好了。”說完,阿岑欲言又止地看向了李婕妤的肚子。
李婕妤撫上自己的肚子,道:“這事不是為大公子做,而是為夫人做,我們怎麼也沒料到,這宮中竟有故人,許濛見過夫人,大公子還對她這麼牽掛,留著她,會壞事。”
李婕妤意有所指,阿岑也喃喃道:“您的意思是?”
李婕妤點點頭,“我們只用做完前半步,後半步自有人補齊。”
阿岑眼前一亮,道:“夫人的意思是,我們就做大公子安排好的,自有人,要許孺子的命?”
“後宮女子啊,不出手便是溫柔靜默,一出手,皆是雷霆萬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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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春殿偏殿,趙孺子面色慘白,她靠在榻上,臉上都是冷汗,一個宮人進來,道:“趙孺子,晚膳的時間到了,奴婢要到膳房去提膳,孺子今日可有想吃的膳食?”
趙孺子是個懦弱單純的女子,這同她嬌豔的外表並不相符,往日這個時候,她總是要嘟囔著,她若是想要吃什麼,同膳房說了,膳房也是推三阻四的,真想吃什麼,這樣說一點用都沒有,不如就拿點錢去。人家許孺子,只需要向著膳房透個口風,想吃什麼就有人做好了送過來,哪像她,誰還記得她是哪根蔥。
可今日趙孺子卻沒有說這些,宮人有些疑惑,道:“孺子,孺子,晚了膳房就是些冷東西了。”
趙孺子剛回過神一般,道:“哦,你看著弄點東西吧,都行,都行。”
宮人帶著滿腔疑惑離開,心想著自家的孺子不會是生病了,怎麼連傳膳吃飯都不如往日積極。
宮人離開後,趙孺子嘴裡唸叨著:“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說完,她焦躁地站起來,在房間內轉圈,接著道:“怎麼辦,我不想死,誰來,誰來救救我。”
當宮人提著晚膳進到屋內的時候,便是看見趙孺子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她道:“孺子,您這是怎麼了,不如傳了良醫過來。”
趙孺子雙目無神,擺擺手道:“不,不必,你下去吧,我想靜靜。”
“孺子……”宮人還想繼續說,可見趙孺子十分堅持,便滿腹疑惑地離開了。
趙孺子手邊放著餐食,她看也不看,坐在榻邊,嘴裡不住道:“我不想死,我只是一時糊塗,我不想死。”
餐盒中的晚膳一點一點涼掉,趙孺子忽然想到,白日裡那人說過的話。
那人輕輕地說:“夷九族。”
趙孺子打了個寒戰,眼中的光,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