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婧,你別逼我殺了你。”魏帝聽到這幾個詞,忽然神色猙獰起來。
陳婧看著魏帝的模樣,平複下來,彷彿剛剛那歇斯底裡的女人並不是她似的,她懶懶道:“得了吧,小叔,你要殺我早就殺了,對了,最近沒人找我,你放心了吧。”
“還有,佛泉庵裡這些小尼姑我都玩兒膩了,你再給我尋幾個過來,要青澀一點的,玩兒起來帶勁。”
“朕不會給你的,吃穿用度朕不會虧了你,但是你這樣胡鬧,是在給你父親抹黑。”
陳婧也不生氣,一雙細嫩的手在小幾上滑動,道:“那這樣我便只有出去偷漢子了,若是搞出點人命,我們家的血脈還能傳下去,不是麼?”
魏帝沒回答陳婧的話,帶著梁琥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只聽屋內陳婧高聲道:“小叔啊,你要多來看看我,我在這佛泉庵裡好寂寞啊,哈哈哈哈……”只聽她笑了一會兒,又哭了。
屋內黑暗中,陳婧細長的手指摸到了自己臉上的淚,舔了舔,接著把小幾上的鏡子移了過來,對著鏡子撫摸自己依舊年輕的容顏,嘴裡喃喃道:“都三十一歲了,呵呵,你怎麼會殺了我呢,你還等著有人來救我呢,哎呀,沒人來救我怎麼辦,那我就哭吧,哭吧,哈哈哈哈……”
魏帝帶著梁琥出了佛泉庵,梁琥低聲道:“陛下,公主的意思……”
魏帝道:“你照辦便是。”
“諾。”
魏帝站在佛泉庵門口,望著外面重重黑夜,忽然道:“梁琥,朕是不是太狠了?”
梁琥看著魏帝的側臉,他平日貼身伺候,自然知道,自喊魂之事興起,魏帝已經一個多月睡不好了,夜裡總是夢魘,說的夢話能嚇死人,宣室殿裡早就秘密處決了好幾個宮人。
他彎下腰,臉沒在黑暗裡,說話的聲調還是同從前一樣,平穩而略微尖細,他道:“陛下讓靖寧公主遠離宮中爭鬥,住在這佛泉庵中,衣食用度皆是上乘,足見陛下仁德。”
魏帝笑得譏諷,“呵,仁德。”
他斜睨梁琥,道:“難怪都說你是老狐貍,呵呵。”
梁琥趴在地上,道:“陛下,該上車了。”
魏帝轉身看了一眼身後的佛泉庵,長舒了一口氣,喃喃道:“朕總覺得要來看看她,明知會生氣,但還是要來,朕這是老了,老了,就會想起以前的事,唉。”
魏帝踩上樑琥的背,登上了車駕,梁琥也上了車,魏帝忽然掀開簾子,道:“交代守在附近的人,外松內緊,盯死了佛泉庵,還有,靖寧公主想遞什麼訊息出去,都鬆一鬆,記住,不能讓她看出來。”
梁琥神色不動,道:“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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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帝的車駕走在山間,他需要趕在天亮之前到宮中,主持明早的早朝,忽然車駕一頓,魏帝的身子傾斜,他道:“怎麼了,梁琥?”
梁琥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陛下,道中有一個女子,受傷了。”
魏帝從車內出來,只見路上一個女子坐在路邊,身上都是塵土和鮮血,她見了這車駕,抬起頭來。
不過是這一瞬,梁琥一愣,便立刻反應過來看向魏帝,只見魏帝看著女子的臉,神情恍惚。
女子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躬身下拜,道:“妾從江東來,馬車從山上翻了下去,妾逃出來,可侍從還困在山中。請使君救救我的侍從,山中露重,過了今晚怕是兇多吉少。”
女子年歲三十上下,清麗嬌媚,身量中等,行止很是斯文,一看便知出身不差,尤其是那雙眉眼,似喜非喜,似蹙非蹙,簡直絕妙,一看便知這是一位難得的佳人。
魏帝看著她出神許久,忽然道:“梁琥,我們跟著她去。”
梁琥低聲規勸:“陛下,不可呀,這女子出現的也太巧了,這,太可疑了,陛下萬金之軀,怎能涉險,陛下……。”
魏帝看著那個女子,語帶深意道:“便是有人別有用心又如何,這樣的別有用心,朕收下了。”
梁琥還想說,忽然想到佛泉庵所在的整座山上都是魏帝的暗哨,此時看似曠野之中不過他們四人,暗中不知多少人保護著,梁琥四下看看,便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