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晟忽然道:“說來此事,真是太子殿下明察秋毫,居然能看出那小宮人手上藏著的白色粉末,不過,父皇,驅儺那天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兒臣實在百思不得其解,又不知當講不當講。”
陳昱自然知道陳晟這是要說什麼,自己這位好二哥若是不逮到機會捅他一刀,便不是自己的好二哥了。
陳昱笑了,從容道:“二哥要說的與孤相關,此事不必煩勞二哥,兒臣自己講給父皇聽。”
“兒臣的小兒子小彘身上的飾品落下了一件,我宮中的孺子年歲小,愛子心切又不太懂規矩,就跑來文殿了,兒臣已經責罰了她。”
陳昱說得不急不緩,魏帝有些不耐煩道:“你宮裡的人,自己管好了便是,這都是小事。只是昨夜的大火,一定要徹查下去,洛陽乃是天子腳下,這幫賊人想要動搖我大魏江山,居然用這麼惡劣的手段,其心可誅。”
“此事,就交給太子你來辦,燕王陳晟趙王陳昊,你們協助太子,朕要一個交代。”
三人拜下道:“諾。”
魏帝將這件事交代給了自己的兒子們,鬆了一口氣,靠在軟枕上道:“你們都下去吧,朕乏了。”
陳昱便帶著幾個皇子走了出去,天色將晚,陳昱昨夜本就沒睡好,半夜爬起來看火,臉上帶著些疲色,他見陳昇還站在宣室殿門口同梁琥說什麼,陳昇臉上帶著急色,目光中隱含懇求之意,陳昱上前,依稀聽到什麼秦昭儀、母親之類的話。
陳昱大概知道陳昇在說什麼,他上前道:“阿昇,怎麼還不回你的宮室去,梁常侍事忙,不要耽擱他服侍父皇。”
陳昇行禮,道:“太子哥哥,臣弟想請梁常侍同父皇說說,臣弟想要去探望病重的母親,母親一貫身體就很好,怎麼忽然就病重了。”
陳昱看著梁琥臉上帶著幾分尷尬之色,他目光裡帶點譏誚,道:“阿昇你呀,真是笨,有事所託好好講便是了,你這樣硬塞東西,梁常侍可怎麼辦才好?”
梁琥眼睛躲閃著,將衣袖中的一個成色上好的玉環拿了出來,放在陳昇懷裡,無奈道:“晉王殿下,這,不是奴婢不想同陛下通傳此事,而是陛下為了近日的喊魂一事可算是心力交瘁了,秦昭儀得的是疫症,若放您去看了,您也會有危險的,奴婢實在是沒有辦法呀。”
陳昇還想說什麼,陳昱使了個眼色制止他,陳昱道:“梁常侍在我父皇面前向來是有面子的,秦昭儀此事我們心裡也都清楚,乃是急症,父皇也是為了阿昇好,不過不知秦昭儀近況如何?”
梁琥笑道:“良醫署的人正全力救治昭儀娘娘,請二位殿下放心。” 說完又道:“陛下要茶,奴婢這邊去給陛下奉茶。”
陳昱攜著陳昇離開,陳昇憤憤不平道:“這梁琥貪財好利,就是個老狐貍。”
陳昱笑:“是個老狐貍阿弟也要送東西上去,這倒是不必了。”
“三哥,我母親……”陳昇面色灰敗,他不僅僅是擔憂自己的母親,也是他感覺到自己的父皇現在對他的態度很微妙,從之前的喜愛,到現在的不聞不問,一切都像是一夜之間變了。
“不過是這麼幾天,母親便病下了。”陳昇面帶憂色。
種種變化,陳昱不是傻子也能看在眼裡,他一向十分敏銳,卻很少表現出來,秦昭儀的驟然病重,魏帝的曖昧態度,都表明驅儺前後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剛剛他出言試探梁琥,梁琥表現得越正常,便說明這件事越不可說。
這事一定同魏帝有關,或者同他父皇這些日子的曖昧態度有關。
“三哥……”陳昇見陳昱若有所思,便出聲叫道。
陳昱回過神來,笑道:“沒事,三哥在想事情,阿昇,你母親這件事你就聽父皇一句,畢竟你母親得的是疫症,孤想秦昭儀也不會希望你不在乎自己的身體而涉險去看她吧。”
“可是,三哥,為人子女,怎能不管不顧自己的母親?”陳昇到底年輕,他從小就對自己的這位太子哥哥有著濡慕之情,在他眼裡,三哥陳昱做什麼事情都是輕而易舉,智珠在握,這便是他想要成為的人。
陳昱笑了,溫和道:“記住,老五,你在,你母親就在,你不在,你母親活著就沒有意義,明白了麼?”
陳昇愣住了,他沒想到陳昱會這樣和他說。
陳昱拍了拍他,準備離開,只聽身後陳昇道:“多謝三哥。”
陳昱離開宣室殿往東宮,他手上還有一件十分棘手的事,他昨夜派出去的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音信全無。而他又想到剛剛同陳昇說的那番話,殘忍,可的確是實話,因為陳昱猜測這位秦昭儀一時半會兒是出不來了,梁琥不可說的事情一定牽扯皇帝的事,皇帝的事就沒有小事,只希望他的傻五弟能參透他說的話,謀而後動,否則他也幫不得太多。
陳昱望向遠方,天色昏暗,宮中一片死寂,高景來到他身邊,在他耳邊道:“太子妃請許孺子去了。”
陳昱笑,就這點事情,便按捺不住了?
他道:“走吧,回東宮。”
作者有話要說: 啥也不說了,給滿娘點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