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沒辦法來。說她的右手現在沒辦法動,來了只會妨礙大家。」
看著雪風越來越陰沉的表情,連我都開始想哭了。這算什麼嘛!到底是為什麼啊?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然後呢?年輕人,你打算怎麼辦?」
我抬起頭,看到學姊露出驟雨過後般的寂靜表情。
「怎麼辦?當然是去找梓瑩啊!」
或許最後還是找不到她,也說不定趕不上表演,不過這種事根本無所謂。我們是黑鶫鳥,而梓瑩就是那右邊的翅膀;為了能夠起飛,一定得找到她才行——就算她不能彈吉他也一樣。
我不斷重複播放梓瑩的留言,宛如挖掘河底的泥沙般篩選、探尋隱藏在她聲音之後的聲音。應該——應該有什麼可以找到梓瑩的線索才是。我一定要找到她,然後——
然後呢?靠言語無法傳達的東西,又該靠什麼再次連結呢?要怎樣才能再次找回聯系我們的東西呢?
連結我們的,東西——
音樂。
我的腦袋裡好像也有什麼搭上線了。我回想著耳中聽到的聲音,梓瑩悲痛的話語中似乎有什麼聲音特別吸引我——對了,是音樂。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了微弱的鐘聲輪唱。
德弗劄克。
「……睿博?你怎麼了?」
我將視線從雪風臉上移向學姊。
「學姊……你說過,只要我開口就會出手幫忙吧?」
學姊點頭時露出的微笑——就像在說:「我已經等這句話很久了。」
「不過……我想這是個非常勉強的請求……」
「是不是勉強——該由我來判斷,而不是年輕人你唷。」
說得也是。明明有個這麼厲害的人在身邊,為什麼我沒有早點拜託她呢?聽完我的想法後,學姊的臉色一點都沒變,只是抓起我手裡握著的手機看了看時間。
「剩下不到兩個小時啊……但又不能不回家一趟。」
「果、果然還是沒辦法——?」
「只要是老鷹合唱團的曲子就可以了吧?」
我呆了一秒鐘後不停地點頭。她願意幫忙?願意幫我的忙嗎?但真的辦得到嗎?我一邊這麼問自己,一邊卻覺得這實在太——
學姊甩了甩頭發後拔腿就跑,沒多久便消失在停車場深處;小綿羊的引擎聲一下子就隨風遠去。這個人的行動也太迅速了吧?
「怎麼了?剛剛那是怎麼回事?學姊跑去哪裡了?」
「雪風,抱歉,現在沒時間詳細說明。」我把雙手放在雪風肩膀上繼續說道:「可能沒時間彩排了,舞臺上的準備工作可能也都要麻煩你……對不起,可以請你留下來準備嗎?」
雪風那還噙著淚水的雙眼瞪得大大的,然後才終於開口:
「……你要去找梓瑩?」
「嗯。不知道來不來得及,但我會把她帶來。」
「我知道了。」
雪風點了點頭。
「你一定要找到梓瑩。我還有很多話想罵她。」
我也對她點了點頭。
我一一數算著接下來非做不可的事項。憑這種方法真的能找到梓瑩嗎?我不知道。但我想不到其他辦法了,所以只能一試。距離表演時間只剩不到兩小時了——我抬起頭來望著沉甸甸地塞滿烏雲的天空。
我一定要找到——找到同樣身處於這片天空下的梓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