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自己的香港腳上擦藥就好啦!」
「睿博,你太天真了。那不是香港腳,是輪癬喔。」
「羅唆啦!你別靠近我。」
哲朗縮成一團,蹲在房間角落喃喃自語地說什麼:「我不記得自己養出過這樣的小孩……」我丟著他不管,自己回到二樓的房間去。最後確認一下貝斯跟替換的弦。明天很早就要起床,還是趕快去沖個澡睡覺吧。
第二天的集合地點是長島樂器行,也就是古學姊打工的地方:離這附近最大的車站商店街有一段路。樂器行是間破爛的店,位在一棟細長的三層樓建築裡,彷佛地震一來就會垮掉,不過最近倒是頻頻有常客光顧。一到深夜,這裡就會成為樂手們逗留、聚集的地方。
早上九點,我和風雪到的時候,門口的路上停著一輛大型的白色休旅車,古學姊正要把爵士鼓搬上車子的行李箱,梓瑩則坐在後座,探出身子看學姊搬東西。好久沒看到她穿便服了。然而梓瑩一看到我,又鑽回車裡去。
「早啊!你們兩個,可不可以幫我搬擴大機?」
學姊的額頭上滿是鬥大的汗滴。這臺休旅車還真大啊,就算把所有樂器都搬進去,好像還有剩餘的空間。
「呃……誰要負責開車啊?難不成是學姊?」
我邊搬擴大機邊問。自從聽說要開車去海邊以後,我就一直對這件事感到不安;也許學姊會有駕照吧?
「嗯?我們有專門的駕駛員喔!回程也會來接我們。」
「啊?」難不成是那個倒黴的店長?
這時,店裡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一臺高度跟我身高差不多的馬歇爾擴大機出現在眼前。把它搬出來的是一位個子很高,年紀大概二十好幾的男人。一頭亂發之中藏著一雙銳利的眼神,即使透過墨鏡,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的視線;加上相對高聳的鼻樑,顯得十分引入注目。就算只是在街上擦身而過,恐怕整天都不會忘記他那張臉。
「弘志,我把擴大機搬進去,你去把三把吉他放在座位底下。」
「噢,瞭解。」
聽到學姊的話,那位叫弘志的人苦笑了一下。
「咦、咦!」和我一起搬貝斯擴大機的風雪看到那個人的臉後,就把手放掉跑開了。我一個人勉勉強強地把擴大機搬進車子的行李箱。搞什麼啊,這樣很危險耶!
「弘志?是……是本人嗎?哇!」
「不不,我今天只是個小小的駕駛員。」這位弘志大哥摘下太陽眼鏡,對於品投以微笑。呃,他是誰啊?
「風雪,那是你朋友嗎?」
「睿博,你不認識他嗎?」
「這……不好意思。中國的樂手我幾乎都不認識。」
休旅車上路後,我在後座向弘志哥道歉。
「不要用這麼奇怪的方式跟我道歉啦。」弘志哥大聲地笑著對我說:「不認識我也無所謂啦,畢竟我是玩地下樂團的嘛。反正這次的現場演唱結束後,你想忘也忘不了啦。」
他這麼說讓我更為抱歉,身子都縮成一團了。
根據情緒高昂的風雪所言,再加上學姊一點也不認真的介紹,我才終於整理出一些頭緒。弘志哥似乎在一個叫「憂鬱變色龍」的樂團裡擔任主唱,也透過獨立音也提供曲子、或參與合音之類錄制專輯的幕後工作。也就是說——他是個職業樂手。這次邀我們客串演唱、還有借我們別墅的都是這位弘志哥,讓我實在抬不起頭來。
「為什麼會淪落到來幫我們開車啊?」
風雪把頭探到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之間問道。最後一排的座位已經放倒下來,還塞滿了行李,所以我和風雪、梓瑩肩並肩坐在第二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