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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得抬起頭來，望向梓瑩。她那泫然欲泣的眼眸看起來就像河流人海口的河水，顏色既灰暗又陰鬱。
“如果我把我的困擾全說出來，你會為我做些什麼嗎？要你游泳到美國去，你真的會為了我遊過去嗎？要你把右手切下來給我，你真的會切嗎？如果要你去死，你會為了我去死嗎？”
我不禁啞然，只覺得有一股寒氣。這感覺就像在一個連月光都沒有的深沉夜裡窺探一座深淵，卻看見一些原本不可能從水面上看見的事物。
“明明辦不到，就不要隨便亂說話。”
“呃……你真的希望我為你做這些事？”
梓瑩搖了搖頭，看來好像偷偷掉了些眼淚。
“沒這種事。”
“如果……你不試著說出來，別人怎麼會知道？只是說出來而已，又不會少一塊肉。”
“那你把時光倒回我開始彈鋼琴以前。”
“我又不是神，怎麼可能辦得到！”
這麼說來——她心裡果然有什麼事吧。怎麼會變得這麼討厭鋼琴呢？
還有……
“那這樣好了，請你不要再一直跟著我了。很礙眼。”
我並沒有一直跟著你！唯有這件事一定要讓她明白。
“我跟你說過好幾次了，這裡一開始是我先使用的地方。擅自闖進來的應該是你，不是嗎？所以我並沒有一直跟著你。”
我瞥了房間另一邊的角落一眼。梓瑩慣用的素面stratocaster電吉他就放在那邊的琴架上。
接著我站起身來開啟櫃子，拿出一條用了很久的浴巾。
“你看這邊，門邊有縫隙對吧？所以要用浴巾塞住。雖然沒辦法完全隔絕，不過多少可以增加隔音效果。還有這個……”
我再從櫃子裡拿出掃把跟簸箕給她。
“好好打掃啦，沒看到牆壁跟地板都髒兮兮的嗎？我好不容易才打掃得這麼幹淨耶。你給我記住：我來是為了奪回教室，才不會讓你這個沒聽過搖滾樂、年紀又小的吉他手囂張多久！”
我因為生氣而說了滿口冠冕堂皇的話，不過立刻就有點後悔了。眼角還掛著淚的梓瑩一時也被我嚇得目瞪口呆，沒多久，她大大地呼了一口氣以後接著說：
“……所以你才帶貝斯來嗎？”
明明剛才還哭得跟小孩一樣，現在那副討人厭的表情又是怎樣？帶貝斯來不行嗎？
“你以為換成貝斯就比得上我嗎？笨蛋！”
“隨便你怎麼說。雖然我現在彈得還不夠好，不過沒多久就會追上你的。那麼，我們就以這間房間為賭注來一決勝負吧！”
我拿起掃把的柄用力指向她，說出這句話。我說出口了！梓瑩好像連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瞪大眼睛，直挺挺地站在那裡。我擅自決定她臉上的表情不是傻眼，而是有些退縮。
我把掃把、簸箕放回櫃子以後，又拿出一個噴霧罐放在桌上。看到那個罐子時，梓瑩不解地歪了歪頭。
“……殺蟲劑？”
“是啊，因為這個房間偶爾會有娛蚣出沒，蟑螂最近倒是比較少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