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下一刻,她的靈魂就會四分五裂,轟然崩碎。
……
眼前遮擋視線的銀色光芒消退,雪寒江的視覺逐漸恢復,漸漸看清楚了眼前這無邊無際的金色光焰,以及光焰的源頭。
——如神只一般聖潔肅穆的千仞雪。
然而,雪寒江只一眼就略過千仞雪的表象,看出了她的靈魂此時正處於蛻變到神魂的這個過程中。
一旦承受不住,她的靈魂便會崩碎,然後如泡沫一般消弭於天地之間。
更為不妙的是,千仞雪此時的靈魂已經出現裂痕,處於隨時都有可能徹底崩碎的邊緣。
雪寒江眉頭緊皺,但卻沒有什麼辦法。
因為神魂的蛻變只能依靠她自己,哪怕雪寒江再強,也無法插手干預。
他能做的……
就只剩下萬一千仞雪承受不住靈魂崩碎,他就出手將靈魂碎片收集起來,為她搶得一線生機。
不對……
若是不顧忌自身神魂安危,倒還是有一點能做的。
雪寒江笑了一下,與實體無異的神魂在銀色的水波中出現在千仞雪的身後。
然後在光焰的灼燒中張開雙臂,擁住了千仞雪不斷釋放出金色火焰的嬌軀。
神魂之上隔絕光焰的銀色水波隨之蔓延到千仞雪的身上。
“阿雪,不管如何,我都會一直陪著你的。”
……
就在靈魂崩碎的最緊要關頭,千仞雪的靈魂世界中忽然出現了一片梅林,將千道流和比比東的身影取代,原本幾乎將她摧毀的痛苦也如同陽光下的陰霾一般消退。
千仞雪看著滿天飄落的梅花樹下,靈魂本源悄然凝聚成她的模樣,絕美的面容上綻放出一個笑容。
隨後,她緩步走進了這片梅花林中。
梅林中央,有一個身著玄色戰甲的挺拔身影正背對著她站在那裡。
那個人鮮紅的披風上沾了幾片白色的花瓣,身上還帶著塞北風霜肆虐後留下的淺淡寒峭。
不像凌寒傲雪的梅花,反倒像是落在花瓣上的一片初雪。
清冷,卻溫柔。
似乎察覺到了千仞雪的靠近,那個人取下頭盔露出底下銀色的長髮,然後轉身衝她揚起一抹笑:“我回來了。”
甲冑掩蓋了幾分平日裡的淡然與優雅,溫柔的目光混在鐵血的氣息中,令她的靈魂都開始顫慄起來。
正是當初班師回朝時,撇下大部隊就急著趕回來陪她過生辰的雪寒江。
是隻屬於她一個人的雪寒江。
……
梅樹上落下的一片片花瓣摔落在甲冑上的細碎聲音,像是溫柔的水波,悄然滋潤著她的靈魂。
又像是她的靈魂正在一片片破碎。
不過此時究竟是什麼她已經不在乎了。
“寒江……”千仞雪輕輕的嘆息了一聲,似乎是想要露出一個笑容,卻是兩行清淚先從臉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