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最喜歡的節日有兩個,一個是春節,一個是生日。
春節可以穿新衣服,收壓歲錢雖然我的錢經常還沒捂熱就悉數充公),放鞭炮,父母最好的耐心也在過年。再怎麼瘋,再怎麼鬧,爸媽都忍著不發作,除非他們百無禁忌。
生日是屬於我一個人的節日,那一天我就是主角,大家都圍著我轉。有『奶』油蛋糕吃,有生日禮物收,有生日願望許……
在那個物資貧瘠的時代,沒有什麼煩惱是一件新衣服,一個『奶』油蛋糕不能解決的。
長大後卻漸漸發現,一切都變了,新衣服隨時可以買,『奶』油蛋糕想吃就能吃,但煩惱卻越積越多。不知道是時代變了,還是我變得越來越貪心了。
唯一不變的是生日的美好,這樣的美好,它的重點不在於“我又長大了一歲”,而在於“是否有人記得”。
有時候,我們的存在是需要旁人驗證的。
而幸福,是需要有人分享的。
樂梓桐的生日我送了她一冊《全國統一考試精華模擬20套》,氣得她牙癢癢;一報還一報,我過生日她送了我一套中國古典長篇小說《四大名著》,出手很是闊綽,我甚是感激涕零,如果她最後不說那句“伊一,理科學不好就算了,木強則折,勿作垂死掙扎,切記切記!”的話,我想我會更愛她,而不是試圖用她送給我的“大磚頭”砸她。
我對自己今年的生日額外看重,這是我考上啟明中學的第一個生日,說不清和以往有什麼不同,反正就是意義重大。
我有朋友的禮物,有父母的祝福,還有來自球球的“訛詐”,他們都記得我,然而所有的“生日快樂”都敵不過一個人,一個去年對我說“生日禮物明年補給我”的人。
陳鑫的生日禮物姍姍來遲,拖到放學後才給我,那時的我正處於激烈的思想鬥爭中。
沒事兒沒事兒,蔣伊一,又不是什麼大事,他忘了很正常,你要淡定,要大氣,要知書達理,要……要不提醒他一下?
我扭扭捏捏地把練習冊塞進書包,又拿出來,想想又塞進去,又再拿出來,然後對著它發呆,還不忘時不時用餘光“監視”陳鑫,他有沒有想起來一點?
與我的“坐立不安”恰恰相反的是,陳鑫聚精會神地盯著化學講義,眼珠子都沒轉過一下,我懷疑他是不是被點『穴』了?
終於,在我第五次把練習冊拿出來的時候,他忍不住敲了下我的腦門,“今天生日準備去哪兒過?”
啊?這麼輕易就說出口了?原來你記得?
經過我們身邊的鐘偉禕在聽到這句話後明顯頓了一下,我故作鎮定地一本正經:“和我爸媽過啊,我爸飯店都訂好了,吃火鍋!”
他剛才的那句話實在太曖昧,鍾大班長現在又看我極其不順眼,萬一被他抓住小辮子打小報告就不得了了。我被“早戀”教育不要緊,關鍵不能連累陳鑫,他還要備戰化學聯賽,物理聯賽,數學聯賽等等各種賽呢,可不能被我拖後腿!
等等,我會不會想太多?
“走吧!”陳鑫收拾完自己的書包,又開始收拾我的。
“去哪兒?”我好奇。
“蹭你一頓飯啊!”他今天的梨渦額外狡猾,絕非一頓飯那麼簡單。
“生日禮物放你書包裡了!”他左眼一眨,“電”了我一下後,留給我一個瀟灑的背影,和左肩上一大一小倆個書包。
而我則萬分沒骨氣地被“電”得身心舒暢!
遺傳?對,絕對是遺傳!
此時的我坐在火鍋店裡,感慨基因的強大。
我媽熱情洋溢地招呼坐在她對面的陳鑫吃這兒吃哪兒,笑得花枝招展。而她親愛的女兒——我,今天的壽星,以及她的糟糠之夫——老蔣,我爸,全部被她徹底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