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完餐後,我帶著球球去自助吧檯“疊沙拉”,這也算每次吃必勝客的一個小小樂趣,好像小時候玩的積木,一層一層堆砌,像砌牆砌城堡似的,有趣極了。我在球球的指揮下,先在盤子最底下裝滿葡萄乾、玉米粒,然後沿著碗口一圈又一圈地碼上厚度均勻的黃瓜片,砌到三四層左右的高度,再在圈圈裡面放黃桃、菠蘿、小番茄。
“別堆黃瓜了,停停停,在上面鋪幾根胡蘿蔔條。你這房子一看就是豆腐渣工程,連鋼筋都沒有,小心全軍覆沒!”
說完鍾偉禕在我的“地基”上面鋪了數根胡蘿蔔條。
“伊一姐姐,我們放沙拉吧!”球球迫不及待。
“不行!小弟弟……那個,球球對吧?沙拉可不是水泥,不但粘不住還容易打滑,哥哥和你說,哎,算了,你看哥哥給你演示哈!”
諄諄善誘完鍾大班長終於自己“動手”了,他今天怎麼這麼高興?
哦,贏比賽了。
球球非常沒有義氣地被他吸引過去,留我一人孤軍奮戰。
“張健怎麼不過來?”我挑揀出一顆黃桃,卻無從下手。
“他啊,他從來不吃水果。”
原來如此,我心服口服點點頭,看他體型就知道。
接著鍾偉禕開始口如懸河地向球球傳授“吃垮必勝客”的疊沙拉寶典,說著說著倆個人不知怎的又扯到了先前的籃球比賽上,鍾偉禕越聊越high,我覺得主要是球球配合得好,鍾偉禕這小子我太瞭解了,就是個“五行缺誇”的主兒。
然而鍾大班長先前的一番鋪墊現在在我看來分明就是“拋磚引玉”,可能球球也這麼認為,只有他自己不曉得。因為就在他提到“那個球可是我傳給他”的時候,球球迫不及待打斷,“十號哥哥是誰呀?你認識嗎?”
球球稱呼鍾偉禕為“你”,沒叫哥哥。
怎麼感覺好像就是為了在等我這句話似的?鍾某人心裡鐵定這麼想。
我看到他疊沙拉的手在空中停了三秒,屁股撅得高高的,模樣甚不美觀。
三秒鐘後,畫面正常播放。
“十號?”他瞄了我一眼,硬生生擠出三條抬頭紋,“哦,你說的是羅歌吧?”
羅哥?這麼快就找到組織,拜起把子了?那麼你是誰?鍾二當家?鍾小弟?還是“鍾華小當家”?
鍾偉禕沒注意到我的一臉問號,一邊專心致志疊第四層胡蘿蔔條),一邊講述“羅哥”的人物傳記。
羅哥是啟明中學籃球校隊的隊長,初中曾代表學校參加過省級比賽,獎狀獎盃無數,就是沒有一張“三好學生”的獎狀。他是花錢“買”進啟明中學的,這麼形容也不對,因為就算沒有錢他也能進來,他爸爸是本市公安局的一位領導,鍾偉禕說是“政委”,我不知道這個官有多大,不過既然有個“委”字,總歸是個不小的官。他和羅哥在高中前就有過數面之緣,地點多在酒店的包房或者他姑姑家,他姑姑家?大別墅呀!在他回憶這段往事期間我腦海中不禁飄過某個四字成語——“官商勾結”。
嗯……蔣伊一,你的的文學造詣真的日益精進了,值得表揚。
鍾偉禕講起羅哥,圍繞的無非是他的家境,成績,球技,還有朋友們。其中他就提到了任曉峰,他說羅哥和任曉峰是發小,兄弟,鐵哥們。怕我不記得任曉峰是誰,他還特意提醒我就是上次一起吃拉麵的那位,今天也在場上,『性』格不錯,人緣頗好。
我怎麼可能不記得他是誰?我初二就見過他,不可能忘。
其實後來我向樂梓桐偷偷打聽過初二的那件事,不過樂梓桐也不清楚具體內幕,只知道事件發生在校外,而且是放學後,陳鑫是倒黴被牽連進去的,那個任騰飛就是個刺頭兒,出了名的仗著家裡有錢惹是生非的小混混兒。
任騰飛和任曉峰倆個人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這件事,包括樂梓桐在內很多學生也是在打架事件後才知道的。不過任騰飛一直看任曉峰不順眼,大家早就心知肚明。
能為什麼呢?無非是各自護著自己的媽媽,或是被親媽挑唆“煮豆燃豆萁”唄,錯誤的根源在他們爸爸身上,為什麼大家不罵他反而還要反過來巴結他呢?
我的意氣用事又一次用錯了地方。
任氏兄弟的爸爸有多錢有勢,從各個方面體現出來。任騰飛成績差愛鬧事,他爸爸一個電話就能把他送去省會的重點高中閉關修煉;任曉峰學習吃力,成績不夠拔尖,他爸爸重金聘請省城特級教師一對一授課,每週一次,全程包老師們的來回接送費用,簡直是一條龍服務!
羅哥是什麼身份?任曉峰充其量就是個私生子,他能和羅歌是發小,可見他爸爸的“實力”非同小可,可知他爸爸對這個小兒子的重視程度絕不亞於長房嫡子。
“特級教師按小時收費,一節課500塊錢呢,聽說他爸把語數英,物理化學老師請了個遍,真他媽闊氣!”
樂梓桐邊說邊翹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