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健肯定特別想被袁周袁找去談話,你說如果連老師都不相信你會早戀,可悲不可悲?如果連同學都懶得起鬨,可悲不可悲?如果所有人都認為你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可悲不可悲?
不過不要緊,張健同學戰鬥力十足。如果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那麼文婷一定是張健的珠穆朗瑪峰,仇元昊一定是文婷的鐵紗網。文婷鐵砂掌的功夫練得如何我不知道,但張健飛簷走壁的本領可謂登峰造極。
他會自制一些“巧合”來引起文婷的注意,比如體育課只要是張健撿籃球,籃球就一定會滾到文婷的腳下;又比如每天早飯他總會買多,多出來的那一份好巧不巧就是文婷愛吃的小餛飩;又或者每次歷史老師叫文婷起來回答問題,張健總會舉手大喊“老師,這道題我會!我來答!”或者“老師,你別講歐洲史了,資本主義關我們屁事啊!”
每當這時空氣中都會瀰漫著幾分曖昧,幾分看好戲的味道,這是張健求之不得的,這是文婷避之唯恐不及的。她說張健煩死了,討厭死了,離我越遠越好!可私下裡如果仇元昊在場,她又會提高音量說,張健我和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給我買早飯,我哪裡吃得下呀?文婷在撒嬌,我聽得出,仇元昊自然也聽得出。於是接下來的畫面就很微妙。
鍾偉禕面無表情埋頭做題),張健受寵若驚看著文婷傻笑),文婷意在沛公眼角餘光瞄著仇元昊),仇元昊心知肚明嘴角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真是一出好戲啊!我轉動著手裡的hb鉛筆想。
俗話說得好,得意忘形小心樂極生悲。張健不僅惹到了文婷,也惹到了我。
這天輪到我和文婷值日,張健等得無聊就開始沒事找事幹了。他先是走到文婷位置上坐著,手閒著說要幫文婷收拾書包,文婷說你敢碰一下我的東西試試?得意忘形的張健以為文婷又在撒嬌,拎起書包就滿教室跑,文婷氣得跟在後面追,張健哪兒被文婷追過啊,跑得更起勁了。更起勁的後果就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的書包成為他第二個攻擊物件,可他不想被我追啊,於是他把書包扔給了鍾偉禕,於是又變成了鍾偉禕在前面跑,我在後面追。剛擺正的課桌椅被我們撞得橫七豎八,方堯站在講臺上痛心疾首。
只聽“啪”的一聲,東西落地的聲音,緊接著又是“啪”的一聲,全場安靜下來。<p3,文婷的,仇元昊送她的;第二個“啪”掉出來的是護舒寶日用純棉衛生巾,我的,朱女士今早塞進去的。
我當時恨不得把衛生巾撿起來拍到鍾偉禕臉上,但我就是一個想得多做得少的人。我從石化成雕像的鐘偉禕手裡搶過書包,然後若無其事地把衛生巾放進去,接著擺課桌椅,掃地,拖地,倒垃圾一氣呵成,當我背起書包走出教室的時候,張健還在和文婷道歉。
鍾偉禕一直跟著我。
從學校車庫一直跟到大門,中途我停下來去文具店買了一盒水筆筆芯,他就在馬路邊等著,我往右拐他也往右拐,我往左拐他也往左拐,我停他也停,我走他也走,眼看過個弄堂就要到我家了,我急撒車停了下
我準備和他談談。
“你一直跟著我幹嘛?你別告訴我你和我順路?”
鍾偉禕支支吾吾“我”了半天后,脖子一橫,“我去我姑媽家。”
我說過,他這個膚『色』不能撒謊,很容易『露』餡的。
“你姑媽住哪兒?哪一棟哪一層你告訴我?”
其實周圍的住戶除了鄰居外我幾乎一個都不認識,就算他胡謅一個,我也不知道。
可他偏偏“我”不出來了。
“說吧!”我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樣。
“說,說……說什麼?”他哆哆嗦嗦的,我納悶,你不就是跟過來道歉的嗎?道個歉有那麼可怕嗎?還是我的樣子很可怕?
我努力擠出外婆般慈祥的笑臉:“說你剛才對不起我啊,說你不應該『亂』碰我的東西啊,說你下次不敢再犯了啊,說吧!”
“對不起。”
我點頭,揮揮手錶示他可以退下了。
可他居然還不走,反而把車停在路邊,徑直朝我走過來,越走越近。
我沒來由地心跳加快,月黑風高,孤男寡女你想幹嘛?莫不是……車壞了?
“把你家電話號碼給我吧?”他在離我一拳之隔處停下,濃密的睫『毛』下是清澈略帶憂鬱的眼睛,昏黃的路燈照在他臉上,柔和地像是漫畫裡的場景。
一個白皙俊朗,身材頎長的男孩對我說,“把你家電話號碼給我吧?”
“憑啥?”
氣氛瞬間就不對了,他扶額,“憑我想請假的時候找不到你人。”
我大腦迅速運轉,“不對啊,你要請假為什麼打給我?你應該打給袁周袁才對啊?”
何況,上學期間我家沒人接電話的,除非那天我老媽休息。
“我就想打給你不想打給袁周袁不行嗎?你給還是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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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樣兒,和我橫!
我說,“給給給!”然後我開始翻書包掏筆袋,“你有草稿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