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開霖抿唇不語。
第二天,一行人果然進城去了,然而,卻沒有人事先告知楚家兄妹三人,直到入城去,楚容才裝作不明白、略帶擔憂的道:“我們帶著祖母,住不到客棧去的。”
護衛中一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五姑娘不必擔心,下官已經安排妥當,高山鎮驛館空置,無貴人暫住,不會沖撞了人。”
楚容點點頭,心裡卻是狠狠咒罵了一聲,原來這皇家護衛一開始就沒打算叫他們過好日子,否則怎會放著沿途的驛館不住,非得叫他們住荒郊野外!
楚開墨摸了摸她的腦袋無聲安慰,楚開霖冷眼看著,只不過眸光深處帶著不為人知的殘忍。
楚家其他人卻是得到訊息的,在踏進驛館之後,一個個熟門熟路的找房間休息,棺木被安置在早就準備好的靈堂之中,連帶著楚家二房幾個失蹤人、被預設已經死亡的幾個人的空棺木。
一裝到底,兄妹三人做足了架勢,悲傷不能自已的跪在靈堂前。
午時,飯菜被送過來,清一色的素菜,清湯寡水,稀疏得…就像吃剩的食物廢渣。
“大人,這…”楚開墨隱隱露出憤怒之色,看著眼前的食物,再看一眼旁邊楚老爺子等人的食物,一個是殘渣,一個是精緻飯菜。
驛館驛長卻是囂張至極,居高臨下、鄙夷的看著兄妹三人,不耐煩道:“愛吃不吃,高山鎮條件就這樣,很多人還沒有飯吃,有的吃你們還嫌棄個屁!”
楚開墨呵呵兩聲,而後站起來,哪怕這段時間消瘦很多,高大的身形還是充滿壓迫性的,仗著身高優勢,逼得那矮小又駝背的驛長連連後退,虛張聲勢道:“你…你要幹什麼?”
楚開墨道:“不幹什麼,只是十分好奇,我大成文武百官注重形容外貌,為何大人這幅賊眉鼠眼的小人模樣為何能夠擔任迎來送往的驛長一職?這不是給我大成染汙點麼?”
驛長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紅紅白白的變化,煞是奪目。
楚開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說道:“也許大人這幅獐頭鼠目的模樣,眼神也跟著不好使,這等飯菜,本公子自出生以來就沒吃過,不如大人示範一下,教我等升鬥小民如何食用?免得辜負了大人的一番好意?還是大人一輩子就吃過這種殘渣?本公子別的沒有,就銀子多,請大人上酒樓吃一頓如何?”
這話直白的叫人牙癢癢,驛長品級雖低,卻也是朝廷命官,當下就道:“放肆!爾等不過是賤民,竟敢以下犯上,侮辱朝廷命官?這一點本官就能夠將你打入大牢!”
“你才放肆!”楚容跟著站起來,身高上也比這驛長略高幾分,不由得生出一股優越感來,瞪著驛長道:“瞎了你的狗眼,我等可是皇上親自派人護送回鄉的,你是個什麼東西,皇上的人都敢這般肆意侮辱,拿喂豬的食物招待,你是嫌命大是麼?”
皇上的人,在外可是代表著皇上的臉面,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皇上看中楚家人,這才親自派人護送歸鄉,不管私底下如何,面上註定抹不去這層關系。
驛長噎得說不出話,只能哽著脖子,一臉怒容。
“大人見笑了,小妹性子魯莽,後來得皇上寵愛,越發的不知道收斂。”楚開霖面色平靜的說道,拱手一禮,風度翩翩的優雅書生,總是讓人生出幾分崇敬來,道:“大人,不過舍妹有句話說得不錯,我們是皇上讓人護送著回鄉,在高山鎮受了委屈,他日傳到皇上耳朵裡,終究是對大人不利。況且,大人應該知道,兄長頗有幾分身家,和京城幾個大人也有生意往來,受不得委屈,還請大人行個方便,我等小輩尚且無事,但家中祖父、叔伯嬸子一路辛苦勞頓,給予一頓熱飯菜招待。”
直接忽略了楚老爺子那邊的精緻飯菜,將之一概而論成不能入口的豬食,再扯兩個大旗,量這習慣看人臉色的驛長不敢再慢待。
果然,楚開霖的話十分淺顯明瞭,驛長受人指使而動手腳,這會兒心裡暗罵不止,狠狠瞪了周氏一眼,然後面帶討好的說道:“幾位莫要生氣,是小人之過,也是某些人心思歹毒,誘導了小人,還望幾位大人不記小人過。”
倒是忘了這幾個人可是皇上看重的人,雖然那些護衛沒有自制他的貶低,但也沒有贊同不是?都怪那個女人,拿銀子來說這三個孩子無依無靠,皇上也是為了面上好看,整一整沒關系,孩子還小,只能忍氣吞聲。看在那分量不算輕的銀子上,加上皇家護衛什麼都沒說,這才壯大了他的膽子,誰知道這三個小鬼不是好性子,當場就炸了。
這時候,驛長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這個二公子可是富可敵國的墨家家主,家財萬貫,哪怕年紀還小,可是不可忽略,這偌大的家業都是他一個孩子孤身撐起來的!
額頭不由得浮起汗水,暗罵自己怎麼就被豬油蒙了心,為了眼前的小利,得罪一個龐然大物,緊接著又想起來,這楚家的小閨女還是天才軍師的未婚妻來著…
越想,驛長額頭的冷汗越多,恨不得時間重來一次,轉頭,惡狠狠的瞪著周氏,這一次不只是瞪眼這麼簡單,反而帶了幾分仇恨與殺意。
“都是這個賤女人,說你們兄妹三人無父無母無人依靠,往日裡對她多有得罪,給了小人五兩銀子,要小人折辱幾位的。”與我無關。
驛長毫不猶豫的和盤托出,希望這三個孩子能看著他不是主謀的份上,放過他這條小蝦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