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這花店的東家?一個乳臭未幹的孩子?”太子殿下毫不掩飾眼中的質疑與高傲:“你家大人何在?請出來說話,本殿下擔心話說太重嚇死你。”
楚容輕笑出聲,手中拈著一縷青絲,輕輕摩挲:“原來是太子殿下大駕光臨,小店蓬蓽生輝,小可未曾遠迎,還請殿下見諒才是。”
頓了頓,楚容繼續道:“區區不才,正是這花店的主人,殿下有任何不滿意之處,不妨直說,小可定然傾盡全力,為殿下分憂。”
太子殿下看著楚容,眼眸閃過幾分興味,猛然靠近楚容,帶著厚厚繭子的手擦過她的臉龐,道:“你是這花店的主人?不騙人?”
楚容點點頭,眸光清亮,半點沒有因為太子的過分靠近而生出退卻之意,道:“太子殿下盡管放心,我這人年紀不大,卻是從不虛言。”
太子殿下突然笑了,道:“本殿下看你有些面善,哦,對了,父皇幾個月前納的妃子,似乎叫楚鳶的農家女,容貌看起來和你有些相似呢,不過,你的容貌更為好看,也許正是因為長時間和花卉打交道?染了幾分天然氣息?”
說罷,猛然湊近楚容,在她頸窩出輕輕一吸,宛若中毒了一般,露出沉溺享受的滿足表情。
楚容眸光微閃:“太子殿下請自重。”
往後退開幾步,楚容義正言辭道:“我雖然籍籍無名,卻也知道不能夠玷汙娘娘的名聲,娘娘金枝玉葉,豈是我這等升鬥小民可以高攀的,還請殿下口下留情。”
太子殿下笑道:“說笑而已,你何必當真?”
楚容皺了皺眉,道:“太子殿下,我知道你想要尋找黑色的花,店裡小夥計說得沒錯,黑色的花稀有珍貴,我這小店不過是普通的花店,養不了那等稀缺珍貴之物。不過因為愛花,倒是積累了些許人脈,殿下若是願意等待,不妨給我一個機會,叫我好生巡查探找一番,殿下意下如何?”
太子殿下挑了挑眉,說是尋找黑色的花,其實不過是想要藉此機會找茬、發洩一下心中的煩躁罷了,而現在,他似乎發現了更好玩的人——一個十來歲的小少年。
“本殿下給你一萬兩銀子,你跟隨本殿下離開如何?”太子殿下突然開口道。
楚容愣了下,而後冷下臉:“請恕在下無禮,斷然不能答應,殿下。”
太子殿下朗聲而笑:“是本殿下失禮了,公子莫要往心裡去,黑色的花就交給你,任何時候找到,都可以讓人找上東宮,本殿下定然重金買下,不過,可否告訴本殿下你的真實姓名,可否允許本殿下隨時前來?我們,做友人如何?”
楚容:“……”明明只是第一次見面,在這之前沒有任何的交集,而且她只是一個花農,太子殿下卻是尊貴無雙的皇子皇嗣,明顯不在一個層次面的兩個人,如何做友人?
似乎看出楚容臉上的怪異表情,太子殿下笑了笑,隨即在身上摸了摸,取出一個龍形玉佩來,不由分說的塞到楚容手裡:“不要害怕,不過是你與本殿下有緣罷了,此玉佩送於你手,但凡有事可以到東宮,本殿下等著你的出現。”
說罷,灑脫轉身而去,那條空空蕩蕩的袖口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身份尊貴,氣度優雅雍容,在一次次的廝殺之中,得到突飛猛進的進步,與生俱來的傲氣風華也是無人能敵,然而,就是一次意外,錯失一飛登天的機會,從此爬不起來。
那道背影,依舊不減上位者的風采,卻也帶了幾分英雄氣短的孤寂落寞。
他,也是不甘心的吧?
很小接受未來皇位繼承人的為君之道,為了磨礪心性於戰場上出生入死,所有的一切都為他鋪好通向皇位的那條路,卻沒想到,到頭來磕了一身血,倒在龍椅邊緣,無法再踏行一步。
怎麼會甘心?
從小就認定自己是未來的皇帝,也為了當這個皇帝拼了命的學習,再苦再累也咬牙堅持,真沒想到會有栽倒的那一天。
惶恐不安、憤怒絕望到最後茫然無措、心灰意冷,太子,其實也很可憐。
不過那又如何?
過得好不好,都和她沒有任何的關系。
楚容顛了顛手上的龍形玉佩,想了想將之收了起來,此龍形玉佩是太子的隨身之物,不能隨便丟棄,送回去似乎也太過浪費了,不如就收在身邊,也許有一天真的會派上用場。
“好了,大家都各自忙碌,今天的事大家最好全部忘幹淨,他是太子殿下,是東宮之主,是大成儲君。”只要他身上還頂著太子的頭銜,那麼他就一輩子是太子殿下,再怎麼落魄也改變不了他流著皇家的血脈,身為儲君的事實。
楚容警告大家的目的,便是告誡他們禍從口出。
皇宮之中,斷了一隻手臂太子殿下心平氣和的坐在承德帝面前侃侃而談,若是以前,少不得帶上幾分畢恭畢敬,而現在,他可以坦然面對一國之君。
“父皇,你說得對,這個楚容的確非同一般,旁人看我的眼神帶著憐憫,帶著可惜與嘲諷,而她平平靜靜,沒有對我這個太子的敬畏,沒有因為我此時的落魄而面帶鄙夷,也許在她的眼中,我和她一樣,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太子殿下笑著說道。
承德帝點頭道:“朕也不曾見過那個孩子,不過聽暗衛統領傳話,此人甚是聰明。”
能用金錢擺平的交易,都不算太難的來往。
若是張口閉口無私奉獻,那麼承德帝就該三思而後行了,頭頂‘改變四國格局’的至上預言,楚容一人其實挺讓承德帝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