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將軍思考著斬斷楚開霖的依靠,叫三裡鎮香山村的楚家人擁有喘息的時間,長時間待在家裡不出門根本不是辦法,人是群居動物,只有走出去才能瞭解世界,才能知道如何更好的生活。
“娘沒事,五丫你去忙。”血腥的殺戮,終究在淳樸的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孟氏嘴裡說著不在意的話,但明顯消瘦的身軀、彷彿一夜之間浮出來的華發、還有畏懼的眼神,明顯是沒有從血腥殺戮中走出來。
楚容十分心疼,她的爹孃,只不過是最最普通的老百姓,一輩子見得最多的也就是打架流血而已,這麼公然的在他們面前死人,而且死得血腥無比,在他們一家人的小命隨時可能被奪走。
種種不安壓在心裡,孟氏只不過是憔悴而不是發瘋已經是最大的安慰。
相比之下,楚長河要好得多,但也好不到哪裡去,那一雙眼睛隨時盯著他們兄妹幾個,恨不得將所有孩子帶在身邊,免得不小心掉了一個。已經有好幾次,這個曾經為他們扛起一片天空的漢子,大半夜一臉惶恐的沖到他們房間,一個個摸過去,確定是熱的、活著的,才癱坐在地上喘息。
可憐天下父母心。
“我不忙,娘,我們進城吧,我想吃酒樓好吃的烤鴨!”楚容隱藏眼底深處的心疼,笑眯眯的說道。
孟氏眼睛亮了下,好幾天被關在家裡出不去,恐慌不安壓制在心裡,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也好,欣然應允,而後轉頭去看楚長河。
然後一家之主大手一揮:“走,進城去!”
一家人糾糾纏纏進城,好似做賊一樣四處看,你身後沒有尾隨的人,才勉強的鬆了一口氣,走進酒樓,點了一大堆捨不得吃的東西,狼吞虎嚥的吃了個幹淨,這一刻,壓在頭頂上的大刀被挪開了。
吃飽喝足,一家人採買各種東西,瘋狂的殺價,叫孟氏恢複生氣,擼起袖子的彪悍模樣,再一次征服了雙喜,婆子二人大開殺戒,從街頭走到街尾,買了一大堆孩子用得上的東西。
楚長河扛著大包小包,跟在孟氏身後不停的勸:“夠了!你買這個東西幹什麼?孩子能用多久?一個月之後不合適了,只能扔掉,這不是浪費麼?”
孟氏瞪了他一眼,不爽道:“你懂什麼,雙喜這孩子有福氣,進門就給我們家添了個大胖小子,之後還會有很多的小子進我們的家門,不多準備點什麼好?”
楚長河:“……”不可理喻!
大汗淋漓,沖去內心陰霾。
楚容咧嘴一笑,她的爹孃就是這麼容易滿足。
楚家人散去頭頂陰影,楚開霖卻是迎來莫名其妙的針對。
最先開始的便是學堂裡的同窗,那些同窗十之八九都是京城大富大貴之家的孩子,尤其是那些驕傲得不行的官家之後,輕易不能得罪,所以楚開霖的態度,一直都是敬而遠之。
然而,最近幾天,這些從來沒什麼交往的官家子弟卻頻頻出現在他的面前,並且各種鄙夷不屑挑刺。
就像此時,一個據說是侯府公子的同窗擋住他的去路,挑剔的眼神在他身上來回掃視,而後鄙夷道:“聽說你得房先生的重視?能否說明白你哪裡比得上本公子?叫本公子知道哪裡不如你,也好針對改正。”
這位侯府公子向來風流倜儻,平日的課業可有可無,哪裡需要改正什麼,很明顯,這位公子找茬來了。
“房先生眼光不錯。”楚開霖冷靜道。
侯府公子愣了下,而後哈哈大笑:“你這人臉皮可真夠厚的,這麼誇自己都不會覺得臉紅的麼?”
楚開霖一本正經道:“難道房先生眼神有問題?”
侯府公子笑聲戛然而止,瞪大眼睛,面色漲紅。
他哪裡敢說房先生的不是,這位可是當世大儒,年紀輕輕,卻是頗得聖寵,並且是態度家的公子,不想活了才會招惹房先生。
八道,我什麼時候說房先生的眼光不好了,我只是說你不知廉恥,一個土旮旯的窮小子不知道動用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才叫房先生帶你進京。不如你說出來叫我們大家知道一下,也好學一學,我們是同窗,守望相助也是應該的。”
楚開霖認真思考了下,而後道:“不如你去問問房先生,我也想知道我哪裡得他青睞?”
侯府公子面色一下子就青了,那樣高潔不染凡塵的房先生怎麼會回答他莫名其妙的問題?這個楚開霖簡直是…
“你說不說?若是不說,可別怪本公子動手動腳了,也不知道你這瘦弱的小身板能否承受本公子的一個拳頭?”惱羞成怒,侯府公子捏了捏拳頭,得意洋洋的看著楚開霖。
大有你拒絕我就動手的意思。
人群很快圍了過來,認識侯府公子的就大聲起鬨,叫囂著揍扁他,與楚開墨關系還不錯的則默默的現在他身後,意思不言而喻,並肩作戰,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