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出門的那一刻,楚長河正正好提著半扇豬肉回來,做菜倒是用不上那麼多,不過是習慣了孟二的連吃帶拿,便多買一些,免得不夠吃。
父女連心,兩人明明沒有看到彼此,卻同時知道,一個離開了,一個回來了。
山腳下,段白黎手裡一張圖紙,密密麻麻的小字遍佈,精細到每根橫梁的粗細擺布,乃至視窗大小尺寸。
楚容踮著腳尖翻牆而入,偷偷摸摸繞到他背後,打算狠狠嚇他一跳,奈何,段白黎直接開口道:“容容,屋子已經起好了,吉慶日子我也挑了兩個,你帶回去叫叔叔嬸嬸掌掌眼,選一個黃道吉日便遷入吧。”
楚容步伐一頓,有些無力道:“啊黎為何知道是我?”
“因為你的氣味獨一無二。”段白黎慢慢轉過身,眸光帶笑,伸出手將之抓到面前,微微俯下身,柔聲道:“你的腳步聲也是獨一無二,容容,於我而言,你的一切,早已變成習慣,牢牢記在心裡。”
楚容臉色漸漸燻紅,有些不敢去看那張近在咫尺的月華無雙容顏。
頭頂,陣陣淺笑傳來,楚容微惱,卻被一隻大手抓住帶著走。
段白黎輕輕將她按坐在懷裡,下巴貼著她肩膀,低聲道:“你看,這是我為家裡畫制的明細圖,風水大師勘探過,每一處擺設,都一處角度都精心雕琢,絕對是夫和妻貴、後代綿延不斷的大吉之向,喜不喜歡?”
楚容不懂風水,只覺得這張圖精細得一目瞭然,包括閣樓上的雕樑畫棟,精緻入畫,不免忘了羞澀,眼中浮現幾分驚豔:“我記得小哥哥畫的圖紙沒有這般精細。”
耳旁是酥酥麻麻的笑聲:“容容,我說,這是我為家裡畫的,我們的家,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家。”
楚容面色漲紅:“……”
“喜不喜歡?”段白黎再次問道。
楚容臉色滾燙得可以煎雞蛋,道:“你!我才十一歲!”
跟一個十一歲的孩子說這個,不覺得不合適麼?不覺得耍流氓麼?
不過心口撲騰撲騰跳得厲害,並且忍不住去看那張圖,每一個地方都認認真真的看,打算將之牢牢記在心裡。
段白黎輕笑,抱緊楚容的,叫兩人更加貼合,溫聲道:“你看,樓下就留給守門的人,錢老是大夫,給他留一個,我們二人就居住樓上,只有我們兩個人,有書房,有小天臺,你陪我寫字,我陪你上屋頂看星辰,如何?”
楚容深呼吸了兩下,道:“成了親,琴棋書畫詩酒茶只會變成柴米油鹽醬醋茶…”
“…那就加個小廚房?可是君子遠庖,我不懂庖丁呢…”段白黎沉思了下,才有些不自在的開口。
楚容突然轉過身,雙眼亮晶晶:“尚華經常說公子腹中墨汁濃鬱,腦中天文地理乃至醫術、兵法無一不通五一不會,原來,公子不會做飯!”
段白黎面不改色的捏了捏她的手指:“世上不可能存在絕對完美之人,容容,我的確會很多,等待你自己發現,但我不會的也不少,比如庖丁,比如習武。”
段白黎根骨不好,上天似乎將所有的優點都給了腦袋,叫他無法修習武功,哪怕費盡心機,想遍旁門左道,也只有暗器一條路有些出色。
楚容點頭:“你說得沒錯,人無完人。”
段白黎笑笑,修長指尖點著一片空地,道:“我知道容容格外喜歡綠油青草,‘青青有草,雲生水起。野火不盡,風雨不倒。青青有草,空谷悠悠,無有百花,無不璀璨。’在這裡,整個院子置上平整好看的青草,容容以為如何?”
楚容笑了出來,青草?她不是喜歡青草,而是喜歡平整幹淨的地毯草,種上一大片,小心看顧,夏天來了可以直接躺在上面看星星,再沒有比這更叫人心情舒暢的了!
“然後開一條石子路,用光滑、形狀各異的雨花石鋪成,花而冠雨,美麗迷人,如何?”段白黎扭頭,近距離看著楚容的側臉,淺淺的白色絨毛,細膩白嫩中偷著粉色的臉蛋,稚氣未脫,這姑娘太小了。
楚容笑著補充道:“在牆腳種鳶尾花,堆滿門口,此花象徵華貴富麗,最適合啊黎了。”
“嗯,容容喜歡就好。”
十二月十三,一串熱烈冗長的鞭炮聲響了足足一刻鐘,伴隨著鞭炮聲和嫋嫋青煙,楚家二房終於搬進新房子。
溫房的第一緊要就是童男繞著院子到處跑,跑遍每一個角落,楚家雙胞胎楚開琉楚開璃便扛著這個任務,撒丫子一陣狂跑。
沒有糟心的父母,兩個孩子生活有人照看,三餐定點定時,面頰上長出了嬰兒肥,眼睛黑亮黑亮,看起來格外討喜。
之後就是大擺筵席,雞鴨魚肉使勁上,青菜蘿蔔也是一樣不少,叫村民們個個吃得油光滿面,扶著牆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