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開翰很早就坐在楚容門口,等待時辰一到便沖進去將之抓出來,這孩子,這麼大了還會賴床,不喊人,她能睡一天。
兄妹倆匆匆趕到村長家時,陽光已經沖破厚重水霧,在地上撒下一片又一片的金色光華。
“容兒來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然後兄妹倆齊齊受到灼灼能燒人的注目禮。
楚開翰愣了下,隨即輕咳一聲,道:“修為叔伯兄弟,小妹已經來了,叫她為你們告別吧。”
到底一天兩夜的相處,教他們一些簡單常識,不管有沒有用,這份心思卻是不錯的,香山村老百姓本性純善,便想著感謝一下小丫頭的付出。
於是,近百人齊齊昂首挺胸,用平生最大的聲音喊道:“謝謝容容姑娘!”
那氣勢,叫旁邊樹上棲息的鳥兒都驚飛了。
楚容著實嚇了一跳,耳朵生疼,楚開翰連忙捂住她的耳朵,並且狠狠的瞪著這一群人高馬大卻不知分寸的大爺們。
村長笑了笑,上前一步,舉著手往下壓,笑道:“大家心意容兒收到了,小丫頭年紀小,容易受驚,大家便將感激放在心中好了,現在,就讓小丫頭說幾句,為大家送行吧。”
門口,已經出現官差的影子,說明時辰到了,他們該拜別家人朋友,離開生活上半輩子的土地,馬革裹屍,一生如浮萍,漂浮不定,生死不知。
楚容點頭,朝著門口看了一眼,阿堯帶著人推了幾壇子酒進來。
那濃鬱的酒香,一下子在院中蔓延開。
一人一杯酒,眼眶紅紅,焦灼忐忑之情緒一下子被調動出來。過了今日,他們的生死完全捏在別人手中,在場的有些人也許是最後一次見,送行酒送行酒,不知道是何種送法?
楚容端著酒眉目肅然,大聲道:“謹以此杯綠酒新釀敬我香山村英雄男兒!”
昂首,一口飲盡,擦去嘴角殘留,沉聲說道:“出門在外,切記守望相助,我香山村的男兒當自強,後背可相依,性命可相托,楚容在此地,恭候大家平安歸來!”
一時間,眾人激動萬分,虎狼一樣大口猛灌杯中酒,叫那灼熱感在體內發酵,帶起鮮血一起沸騰翻湧。
楚容毅然轉身,過多的話都是累贅,不如不說,阿堯帶著人推著車,將一袋袋幹糧、一般般可以隨身攜帶的藥粉分發下去。
果然如楚容所料,這些人帶的包裹不是她說的小包,而是龐大無比,有些人甚至被壓彎了脊背也不願意放下。
阿堯按楚容交代的說道:“你們是出生入死去了,不是去享福,生死關頭,這大包袱只會拖後腿。各種艱險環境遲早要面對,路上何種境地也不得而知,還是輕松上陣為妙,戰前多流汗,戰時少流血!”
尚華再一次驚訝了,容容姑娘又一次重新整理了他的認識。當初第一次進軍營,他也是大包小包,總覺得什麼東西都用得上,然後被連人帶包袱一起扔出來了。一早上看到這一人,他就知道,不久之後有好戲看了。
誰知道容容姑娘竟然知道輕松上陣!?
這還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農女麼?尚華搖搖頭,不是,容容姑娘可用擁有一個超級大的莊子,怎麼可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也許是誤打誤撞?
阿堯只勸了一次,有些人聽從他的建議,卸下厚重的包袱,改用楚家所贈,也有些人拿了小包袱不以為意的走開了。
各人心思,不好猜,阿堯也不生氣,完成任務就帶著人走了。
水霧徹底散去,門口的官差終於走進來,大聲道:“時辰到了,請跟隨我等離開。”
楚容現在楚家屋頂上看著這群人離開,眸光幽幽如水流過,眼波平靜不起波瀾。
村子裡響起哭號聲,聞者傷心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