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長河連忙將楚雲扶了起來,小心挑去淩亂的發絲,露出那張青腫得嚇人的小臉,眼眶當時就濕潤了:“雲、雲兒…”
他想問疼不疼,卻終究問不出口。
兇神惡煞的轉頭:“你們還有沒有王法?跑到我家裡來殺人,我定要上報縣令大人,請他為我做主!人在做天在看,你們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小姑娘不覺得虧心麼?”
那個被楚長河踹飛出去的女人猙獰一笑:“她毒死了人都不覺得虧心,我為什麼要虧心?可憐我兒才八歲,才八歲啊!”
楚長河怒道:“簡直胡說八道!雲兒一直呆在家裡,上哪裡毒死人?你是什麼人,不知道沒有證據誣陷人是要坐牢的麼?真有冤屈,自去公堂擊鼓鳴冤便是,跑來我楚家打人是什麼意思?”
女人尖叫道:“我胡說八道?是你侄女親口說的,說賤丫頭毒死了我兒子,所有人都聽到了,我為我兒子討回公道有什麼不對?她本就該死!該為我兒子償命!”
楚楚被推了出來,梨花帶雨,一臉的愧疚難當,勸說道:“二妹,害死人本就是你的不對,孤兒寡母的,煞是可憐,你放心,認了罪,二哥一定會想辦法叫你免去償命之罪,最多賠點銀子,再關幾天,二哥面子大,定然能夠保你出來的…”
“好啊,原來是打這個主意?”女人瘋狂大笑,想要再教訓楚雲一遍,奈何楚長河高大身軀死死擋著,大有一夫當關之氣勢。
女人只能轉向楚楚,惡狠狠一巴掌扇了過去:“賤人!還說什麼願意替她償命,我看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楚楚尖叫一聲,後退了好幾步直接摔在了地上,捂著臉頰瑟瑟發抖。
怎麼回事?難道不應該打死楚雲那死丫頭才是麼?打她幹什麼?又不是她毒死了人!
周氏嗷了一下,松開了孟氏就沖向那個女人,口中叫囂道:“你才是賤人!你敢打老孃的楚楚,老孃打死你個惡毒賤婦!”
女人不甘示弱,反身和周氏打了起來。
孟氏趁機掙脫束縛,連滾帶爬的跑向楚雲,血淋淋、髒兮兮的雙手捧著她的臉嚎啕大哭:“是娘沒用,是娘沒用啊!”
楚長河一臉心疼,礙於人太多,生怕有人趁機動手而不敢轉身安慰妻女。
這時候,跟著來看熱鬧的人繃不住了:“毒死了人還演一出父慈子孝、母女情深的戲碼,這人的臉皮得多厚啊?”
“人家死了兒子,打兩下出出氣不過分吧,又不會真的打死人。”
“看那清秀的模樣,沒想到卻是這麼惡毒,要是我的女兒,老子早就掐死算了!”
楚長河瞪眼:“都說了我家雲兒沒有害人!你們從哪裡聽來的謠言?”隨即瞪向楚楚,恨不得刮下她一層皮:“枉費我覺得你只是個孩子,沒道理因為長輩的事遷怒於你,這才讓雲兒帶了你上工,你就是這麼報答二叔、這麼陷害雲兒的麼?白眼狼!”
楚楚單薄身軀縮了縮,好似被嚇到了一般,幾個年輕些的圍觀男子面上帶了幾分心軟,有心想要上前,卻礙於什麼而止步不前。
“二弟這話可就過分了,什麼叫白眼狼?啊?我家楚楚善良乖巧,面對人命關天大事,面對正義與邪惡,頂著被世人唾棄的罵名大義滅親,那也是為了人間正義!”楚長江站了出來,一臉大義凜然,不為惡勢力低頭的模樣。
楚長河火氣上升了幾個臺階:“我只知道,連血脈相連的姐妹都能夠誣陷,這樣人…什麼大義滅親,不過是嘩眾取寵罷了!大哥,我尊重你是大哥,你可曾將我這個弟弟放在眼裡?我女兒孤苦一人受盡侮辱,我媳婦被自家人按在地上求救無門,你這是要逼死我們一家人麼?”
青筋虯結跳動,那因為常年生命而略微清瘦的身軀散發著陌生的氣息,楚長江微微顫抖,避開他的視線,梗著脖子道:“難道我們家的孩子是需要疼愛保護,別人家的孩子就白白死掉了麼?”
“所以大伯的意思是,為了別人家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可以無辜送上去償命,是麼?”
帶著諷刺的稚嫩聲音,從屋頂上傳了下來。
眾人齊齊抬頭看去,這才看到屋頂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坐著一個小姑娘,眉目帶著譏誚,好整以暇的注視院子裡的鬧劇。
“你怎麼在這裡?”楚楚失聲喊了出來,沾染了晶瑩淚珠的小臉蒙上了恐懼之色。
明明拖走了,明明親眼看到斬斷了四肢經脈,明明…該死了的人,為什麼活生生的出現?
是的,楚楚從來就沒打算叫楚容活著,什麼斬斷經脈遠遠賣走,不過是說給周氏聽的,因為她用了八年的時間發現,二房家的孩子,中心之人不是年紀最大的楚開翰,也不是一身紅塵之外的楚開霖,更不是經常外出大半個月不露面的楚開墨,自然也不可能是溫柔小意的楚雲。
而是,年紀最小,被保護得最好,也將一家人保護在羽翼之下的楚容。
一個十一歲、看起來天真無邪的孩子。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