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屋子需要時間長,而修繕僅僅一天的功夫就好了。
錢老挑的位置較為偏僻,院門朝南而來,正好背對著綠油油一片的香山,面前是大片空地,雜草橫生,幾乎遮住了大半個屋子,左右兩側遠離鄰舍,相隔距離百尺之遠。
“我說了這屋子太過偏僻,還看著香山,你看,香山之上兇猛野獸眾多,我們可不比不得殺猛獸厲害的葉家爺倆。”楚長河看到段白黎,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屋子較偏僻,卻是與葉家父子比鄰而居。
只是這比鄰有些遠。
段白黎帶著恰到好處的淺笑,不會過分親近,也不會給人疏離感,道:“有院子呢,野獸再兇猛,想來越不過高大牆體。”
楚長河微微一嘆,看樣子這孩子十分滿意此地,他就沒有再多說,歇了一口氣,便接著幫忙去了。
段白黎眸光淡淡的看著錢老,本來裝作看不到的錢老竟是冷汗橫流,而後吹著鬍子,道:“公子,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在場的人都是一頭霧水。
不過,楚長河的身體卻是從這一天開始,一點一點的自然恢複了,原因何在,沒有人知道。
第二天,段白黎便帶著錢老搬進了新家。
請了人做上幾桌好菜,宴請村裡眾人,感謝大家鼎力相助。
而後村長送來兩份名帖,再三問道:“景宏確定於此地落戶?我記得楚家人說你只是留下來養病,那麼…”養好了之後不是應該離開麼?
段白黎拱手一禮,垂下眉目道:“家中巨變,無奈孤身遠行,途中染了病一病不起,再耽擱不起,香山村山好人好水好,便是在此地度過下半生吧。”
村長狐疑的心一下子落了下去,人們忌諱詛咒,沒有人會詛咒自己,所以他相信了段白黎所言,勸了兩句,留下‘有需要盡管開口’的話,便嘆口氣離開了。
這天夜裡,段白黎靜坐院中,寒月柔和的光芒打在身上,越發襯得整個人脆弱不堪,好似泡沫一般,輕輕一碰就碎。
一陣涼風而過,院子裡多了十幾個人,齊齊跪在地上,低下頭顱,靜寂不發一言。
“你們來了。”段白黎神色如故,看不出什麼。
然而,這般虛弱的公子,卻是眾人眼中稀碎的琉璃燈,不敢大聲呼吸,生怕動作太大,炸裂了琉璃燈。
“京中…可還好?”段白黎道。
終於有人憋不住了,和初見的錢老一樣激動得面紅耳赤,脖子粗大:“公子,那幫狼心狗肺的東西根本沒將公子放在眼裡,公子出事之後,他們就用一個‘得了惡疾’打發了,連個喪事都不準備,屬下,屬下…”差點和他們同歸於盡!
段白黎面不改色,唇角上揚的弧度都沒有改變一下,道:“我想知道…他如何了?”
那人彷彿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所有聲音被扼制在喉嚨之間,吐也吐不出來,瞪著銅鈴大的眼睛,血絲爬滿了眼球,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
段白黎便看懂了,早有預料,真正知道了,卻是心口發疼,然而,他早已習慣喜形不於色,心中被戳得滿是刀口,面上也能談笑風生。
這樣子的公子,叫所有人感覺到心疼。
錢老有心上前勸慰兩句,卻被段白黎打斷了:“罷了,此事放下,你們各自歸家,散了…嘯雲騎。”
“公子!”
包括錢老在內,所有人齊齊看著這個說得雲淡風輕的男子,曾經組建嘯雲騎多麼艱難,眾人看在眼裡,卻是輕飄飄一句話就將之打散。
公子,難道你不知道,嘯雲騎是你最大的保障了麼?京中牛鬼蛇神,嘯雲騎永遠不會背叛你啊!
段白黎抬頭看向天上的明月,聲音染了幾分飄渺:“香山村安靜寧和,我很喜歡。”
我很喜歡。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叫八尺男兒淌下了熱淚,這是公子第一次直述心中情緒,往日裡纖弱雙肩扛起了所有,各人喜好退避三舍,疼痛不言,委屈不說,這一次,公子說他喜歡。
喜歡就好,喜歡…我們就成全了公子又何妨?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