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楚春燕氣哭了,雙眼紅得像兔子,看向楚容的眼神恨不得撕碎了她吃掉,卻剛開口就被楚老爺子打斷了:“你也消停點,都準備出門子的人,不好好呆在房間裡繡嫁妝,跑出來幹什麼?平日裡在家爹孃寵著你,兄長嫂子讓著你,到了夫家,你以為你還是寶貝疙瘩?”
從來被捧在手心裡疼愛,哪怕她自作主張定下了親事,她爹也只是象徵性的說了兩句,這會,她爹竟然用這麼兇的口氣說她,反差太大,叫人難以承受,楚春燕哇的一聲就哭了,尖叫道:“爹,我也想呆在房間裡繡花,只是想到被搶走的嫁妝,我就想哭,爹啊,你是不是不疼我了,你怎麼不幫我把嫁妝討要回來?五丫這個死丫頭膽大包天,不打一頓將來還得了?這會偷嫁妝,長大可就偷人了…啊!”
啪!
臉龐重重捱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嬌嫩小臉肉眼可見的腫脹起來。
楚春燕面帶驚懼,後退了好幾步,瞳孔放大的盯著氣喘如牛的二哥,一句話也不敢說。
會咬人的狗不會叫,平日裡對誰都一副很好相處的模樣,真正發起怒火,那是天塌了一樣恐怖。
楚長河臉色白了三分,身軀也支撐不住了,搖搖欲墜,額頭冷汗細細密密,強撐著不倒下去,瞪著雙眼道:“你住口,再說一句,看我不打死你!”
“你打死誰?老孃的閨女老孃自己會教,你是個什麼東西?”劉氏炸了,疼愛了這麼多年的閨女被打了,顧不了許多,當即就狠狠推了楚長河一把,同時將楚春燕擋在身後,瞪著楚長河,彷彿防備他隨時撲上來一般。
本就虛弱不堪,強撐著站住,被劉氏這麼一推,楚長河踉蹌了幾步,一時間頭重腳輕,就要往地上摔去。
“孩子他爹!”孟氏嚇了一跳,急急忙忙伸手去扶他,用盡了生平的力氣,才堪堪穩住了身形。
這還是楚開翰眼疾手快,用他稚嫩的身軀抵在楚長河脊背上,然後,感覺到他爹雙腿戰慄不已,強撐,一直在強撐著。
楚老爺子心有餘悸,往日裡扛起巨石面不改色的二兒子,竟然變成了這幅弱不經風的樣子,一個推搡都承受不住,果然造化弄人啊。
正準備開口說什麼,遠遠聽到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楚老爺子愣了下,隨即面帶喜氣的看向楚長海,卻見他雙眼幾乎發光,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當即喜上眉梢,眼中的笑意怎麼也盛放不住,一拍大腿道:“都滾回去,老婆子,你趕緊帶上週氏去把家裡準備好的花生瓜子和茶葉包拿出來,熱水,熱水多燒一點,把正堂給我掃一遍,現在立刻去…孟氏你也去幫忙,老二,跟孩子們回去,有什麼事晚上再說,老四家的仔細著點,等會人來人往的…”
“這是怎麼了…”楚雲有些驚魂未定,死死的抓著楚長河的衣角。
楚長河深吸一口氣,道:“想來是你們四叔高中了,二郎啊,你來,到爹身邊來。”
十歲的楚開翰並不高,堪堪到了楚長河胸膛過了一點,好在一段時間的磨礪,倒是練出了些許力氣。
楚開翰會意,抓了他爹的手架在肩膀上,給他當柺杖:“爹爹把重量都壓在我身上,這麼點路,我能帶你走完。”
楚長河笑了笑,道:“那麼爹就將這百多斤的重量交給你了。”
說著,身軀傾斜,整個人幾乎掛在他身上,然後…睡著了,汗水順著他閉上的眼睛滾落下來,在地上暈開了一朵小花。
孟氏看了看父子兩人,咬了咬牙,違逆了楚老爺子的話,扶著楚長河另一側,分點重量過去。
一家人就這麼拉拉扯扯的往屋裡去。
安置好了楚長河,叮囑楚雲打點給給他擦擦冷汗,摸了摸同樣呼呼大睡的楚開霖,孟氏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房間安靜了下來,只有楚長河的呼吸聲,那般沉重。
沒多久,劉氏大嗓門將楚雲、楚開翰一起喊了去,半大的孩子也是一個幫手,緊接著,鑼鼓喧天,響徹楚家的大門。
然而,門外的喧囂與楚容沒有關系,年紀小,又剛剛惹了事,沒有人會想到她。
撐著下巴,盯著楚長河,楚容發起了呆。
小手被勾了勾,扭頭看去,是小哥哥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