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宛彤一死,奚皓軒就解除了竹樓上的禁制。
參加奇寶會的普通人漸漸醒來。
樓下場地早被奚皓軒打掃幹淨,血跡和魔氣殘留皆被清除。奇寶會繼續,奚皓軒對眾人解釋,修士們得了丹藥,返回修煉,有緣再會。
古蘭城的管事們都是普通人,對那些如仙人般厲害的上師存了許多敬畏,哪裡還敢追問別人的去處,皆面露微笑,表示隨時歡迎他們回來。
城主醒來時,問奚皓軒,夫人去了哪裡。
奚皓軒笑而不答,纖長優美的手指直接撫上城主的腦袋,真元催動,一道道法印打入了城主的意識,形成了道道強力的封印禁制,消除了城主所有關於秋宛彤的記憶。
裴練雲不明所以:“她夫人自甘墮落,相助魔道身亡,為何不告訴他?”
奚皓軒淺笑:“按理應當如此,論情,遺忘卻是最好的結果。”
裴練雲:“就算他不記得,總會有別人提起。”
奚皓軒笑而搖頭:“別人提起也罷,記得也罷,倘若不是留存在本人心中,都沒有意義。”
他說著,與裴練雲一道取了秋宛彤房間裡的鎏金黃銅雕花香爐,悄悄地替換了城主身邊的香爐。
聞著那似曾相似的氣味,還在興致勃勃看奇寶會的城主,突然神色一僵,鼻子發酸,不由自主地垂下兩行清淚。
裴練雲更是不解:“他都不知道自家夫人死了沒有,哭什麼。”
奚皓軒卻搖頭:“畢竟百年夫妻,不管秋宛彤心性如何,他們也曾感情深厚,痛苦的可能並非生離死別,只因忘卻。”
裴練雲對這些似懂非懂,望著城主,有所感,又不知感從何來。
沒了幕後黑手的奇寶會,阿珠那和裴練雲都不再有興趣留下。
只有奚皓軒還認真地做完他作為城主“義子”的一切工作,和裴練雲約定明日帶阿珠那一起返回昆侖。
阿珠那自然各種反對,仙魔不兩立,去昆侖自己還不被那些傲貌道然的仙修給殺得渣渣都不剩。
但在奚皓軒關於自己走還是由他綁著走的選項下,阿珠那沒再多話。
回到休息處,阿珠那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守著魔氣四溢的卷軸,眼珠子咕嚕嚕地轉,滿腹心事。
直到晚上,東方敘正解了衣衫準備沐浴,裴練雲突然闖了進來。
他平日黑色弟子服穿的較多,極少像現在這樣,穿一身素白中衣。都說要想俏,一身孝。對男子而言,亦然。清素的白,越發襯得他頭發墨黑,色相誘惑。
裴練雲的目光卻只在他身上停了一瞬,並沒有多在意。
東方敘垂著眼睛,習慣了她平靜的目光,心中的挫敗感倒不至於太多。
“師父有何吩咐?”他問。
“跟我來。”裴練雲不由分說地拉他的手,拖他出門。
東方敘鳳眸微微眯起,凝視兩人交握的雙手,他修長的五指略緊地扣住了她的,緊密不可分。
裴練雲側臉,秀眉微挑,看他:“阿敘。”
東方敘哪裡不瞭解她,不用她問,就主動答:“弟子早洗過手了。”
裴練雲這才沒有用嫌棄的目光打量他。
燈影夜幕下,她沒發覺,不管何時起,自己看他的視線,哪怕再平靜,也早不複昆侖之上的那種疏淡清冷。
古蘭城的夜晚不似中原的安靜。
今夜雲厚無月,在一些場地較為寬闊的地方,堆堆篝火燃起,烤肉飄香。女子跳舞,男子唱歌,火光相映,言笑晏晏。
裴練雲辟穀,連素食米飯都極少吃,更別論這些肉食。
可她就在這些有火光的地方穿梭,如花間蝴蝶,引一片驚豔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