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殘喘
“這邊！”柳夢生拉著江曉鶯迅速轉進一間小屋，兩人剛一貼在門側的牆壁上，就有數個陰魂從窗邊劃過。
“怎麼…會…這樣？”江曉鶯眼神渙散，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
“先別自責了，眼下先考慮如何自保，”柳夢生望著天上那巨大的幽白漩渦，儘量用冷靜的語氣說道。
“可是這樣下去，早晚都是一樣的下場，”江曉鶯抱起雙膝，將臉埋進了雙臂之中。
柳夢生無言以對，如今事態發展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原本偏安一方的小鎮不僅忽然遭到陰魂來襲，而且陰魂之兇殘更勝先前，短短數刻之間，百餘人盡數喪命。待到周圍再無保有生息的活人，一直被陰魂忽視的柳夢生和江曉鶯也難逃追殺。但即便是僥倖從那場殘殺中逃脫，在見到那由無數陰魂盤旋而成的漩渦之後，柳夢生也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陰魂將整個小鎮圍得水洩不通，縱真有登天之能，也難以突破。況且與先前在絕音谷時的情況不同，這些陰魂可以自由出入房屋，眼下小鎮裡全無安全之所。
早該想到會這樣！柳夢生心中懊悔，自己明明就曾見識過陰魂的這般手段，若是能早些得知章未成口中的災厄是陰魂所致，或許…或許…不，就算是知道陰魂來襲，面對如此龐大數量的陰魂，眾人恐怕也是無計可施。
眼見幽白的陰魂漩渦漸漸向小鎮壓下來，柳夢生摸向袖中藏著的那一紙銀符，但此時縱銀符之上的道法威能如何強大，他也沒有足夠的氣息發動其上畫著的符文了。
萬策盡矣
徹底放棄的柳夢生竟是忽覺心中一陣鬆快，望著身旁不住顫抖的江曉鶯，柳夢生將手伸去輕聲說道：“走吧。”
“走？”江曉鶯抬起頭來，茫然地看向柳夢生，“去哪裡？”
“去找我大哥和二姐，”柳夢生淡然地說道，如今逃生既已無望，柳夢生只想著至少要同楊葉舟和祝銜枝一起度過這最後的時刻，也算是應了當初結拜時的那句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回去又能如何？”江曉鶯嗚咽地說道，淚水不斷從眼中流下。
“你難道不想再看看麟將軍嗎？”柳夢生平靜地問道。
江曉鶯略有驚訝地抬眼看向柳夢生，在瞥見窗外數道幽白略過，遂沮喪地問道：“還能回得去嗎？”
“這不是有我在呢嗎？”柳夢生淡淡地說道，想來自己也曾帶著夏語冰這般躲避過遊魂，多少也算是有些經驗了，只不過與那時不同的是，如今襲擊小鎮的陰魂似乎並未受到任何限制，可以肆意出入房屋。
江曉鶯低頭凝視著自己緊握在一起的雙手，沉默了片刻，才小聲應道：“好。”
先前喧鬧嘈雜的小鎮已經寂靜了下來，唯有陰魂的哭嚎在空氣中迴盪。每每看到橫在街巷之中失去生息的人們，柳夢生都不由心中一緊，他們當中有多少人能想到今夜會遭此無妄之災。
一路躲閃陰魂，無法探查氣息的柳夢生只得依靠雙眼觀察四周，反而是稍微恢復精神的江曉鶯顯得遊刃有餘，還不時提點柳夢生何時應該躲進遮擋物，何時應該翻過牆去。
看著江曉鶯在小巷間躲閃的敏捷身姿，柳夢生心中暗想，若不是有那籠罩整個小鎮的陰魂漩渦在，江曉鶯應是可以利用自己高超的身手逃出去的。
歷經幾番周旋，兩人終是回到了鎮長宅邸，宅邸中自然是沒有生人活動的跡象了。雖然江曉鶯並未驅逐過，但前任鎮長的家眷在停靈結束後還是搬回到了老鎮長自家的院落中去了。
偌大的宅子此時寂靜異常，加之縈繞耳畔的陰魂哭聲，更添了幾分陰森恐怖之感。
“你確定麟將軍和祝姐姐還在這裡嗎？”江曉鶯剛一踏入院中就忍不住問道。
“不去看一下怎麼知道？”柳夢生如今也不確定祝銜枝在看到那些陰魂襲來之後會不會將楊葉舟轉移走了。
“哦！”江曉鶯沒好氣地瞪了柳夢生一眼。
兩人悄悄向著楊葉舟養傷的房間走去，此時柳夢生忽然發現那些陰魂鮮有向這鎮長宅邸裡遊蕩，最多也就是從上空飄過而已，從未有一個陰魂降到宅子裡。
或許是這宅院裡沒有那麼多活人值得搜尋吧，柳夢生聯想到方才自己和江曉鶯被陰魂忽視的場景不由一陣苦笑。雖然說這般楊葉舟與祝銜枝遭遇不測的可能會降低，但柳夢生的心情依舊十分沉重，也不知道此刻鎮中還有多少生還的人。
少時，江曉鶯停在小院門前，裡面便是楊葉舟養傷的房間。
“怎麼了？”柳夢生見她如此謹慎，不由心中一沉。
江曉鶯聽罷轉來盯著柳夢生，咬牙切齒地說道：“跟你說，要是麟將軍和祝姐姐不再這裡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能死在你這隻鬼手裡，也算是在下三生有幸了，”柳夢生悠悠道。相比於那些形如枯槁的陌生陰魂，柳夢生覺得若是江曉鶯化作的陰魂撲來，自己還是能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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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著！本姑娘要是真的成了鬼，絕對第一個咬死你！”江曉鶯惡狠狠地瞪了過來。
“就是不知你家董少爺知道後會不會提刀追到地府去砍我？”柳夢生見江曉鶯似是也放鬆了下來，便調侃道。
“呸！本姑娘還沒嫁過去呢！”江曉鶯白了他一眼。
雖說柳夢生和江曉鶯心態是放鬆了，然而當兩人推開院門的時候還是同時愣住了。
只見寂靜的小院之中，一個高大的身影矗立在楊葉舟的房門之前。
“不會是鬼吧？”江曉鶯望見那白色的身影當即嚇了一個哆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