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天意
天意?什麼天意?柳夢生不解地看向蘇拭珩。
而蘇拭珩說罷便將酒杯放回桌上,可能是力道沒掌握好杯中的酒液灑出了不少,不過蘇拭珩也沒有在意,拂袖向那堵白牆快步走去。
柳夢生一頭霧水地看著蘇拭珩遠去,心裡暗自揣度,他這是拿藥去了?可是醫書裡寫的望聞問切,這個蘇拭珩他一樣都沒做就能把藥方抓出來?
柳夢生不由得看向一旁的青陽,卻見小丫頭眼中星光未減,目光一直就沒有從蘇拭珩身上離開過,想是沒法跟她商量了,再回頭,蘇拭珩已然往回走來。柳夢生見他落步堅實,絲毫沒有之前的醉態,面色較之方才更顯陰沉,左手握拳提在身前而右手中像是拿了一物,但卻不是藥箱之類的東西,而是一件細長之物,通體白色,不知是從何處抽出來的。蘇拭珩將此物掩在身側,疾步折返,可能是行走過快的緣故,身上的長袍輕輕飄動,恰好將手中之物頻頻遮掩,這讓柳夢生一時間看不清他究竟拿了什麼。
柳夢生隱隱感到有些不安,心裡總感覺自己好像是疏忽了什麼。此時蘇拭珩已經走到眼前,而他眼中其他三人好像已不存在一樣,眉宇間怒意盡顯,目光死死盯著躺在地上的夏揖山,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
柳夢生見他這般不由微微一怔,忽然記起江曉鶯曾經告訴過他,當初那幫玄門逆黨就是因為夏揖山變節才最終落敗的,若是再見,恐怕這些逆黨餘眾對夏揖山都恨不得殺之而後快。柳夢生暗罵自己自作聰明,非要揹著夏揖山來見杜若的師父。
思量間,蘇拭珩已擦肩而過,柳夢生目光略過看清那物果真是一柄長劍。
“你要幹什麼?”柳夢生心中一驚,立刻轉去攔住蘇拭珩。
不知是不是走得太快的緣故,蘇拭珩直到結結實實地撞上了柳夢生才停了下來。見有人攔路,蘇拭珩緩緩退了一步,目光暫且從夏揖山身上移開,轉向眼前的人,只是眼中依舊寒光爍爍,殺意不減。待看清攔路的人是柳夢生之後,蘇拭珩才冷冷地說道:“給他治病。”
手裡拿著劍一臉要殺人的神情,還說要給人治病?信你才有鬼!柳夢生雖然心裡這麼想的,但是又不好明說,便道:“蘇大夫,您如今醉成這樣還能醫人嘛?”
蘇拭珩目光再次落到了夏揖山身上,恨恨地說道:“一試便知。”
柳夢生見狀,又馬上用身子擋住他的視線,施了一禮道:“蘇大夫啊,容在下愚昧,姑且問一句,您想怎麼醫治揖山兄啊?”
歷經這麼三問,蘇拭珩的神色倒是平靜了下來,卻一言不發地盯著柳夢生看,眼神中的殺意也未曾褪去。
好了,現在這個人是想殺我了,柳夢生心中如是想,但見蘇拭珩未有言語,便又硬著頭皮接著說道:“蘇大夫呀,要不您先醒醒酒,您看您拿了把兵刃,又如何能給人看病呢?”
見眼前的人是鐵了心要阻攔自己,蘇拭珩冷笑道:“一劍封喉。”
柳夢生聞言不由暗暗心道,這人果然是想一劍劈了夏揖山,幸好給他攔下來了。
“這麼一說,蘇公子的醫術果真別具一格,居然會用到長劍來治病,”此時青陽好奇地跑了過來。
“咱們是來求人讓揖山兄醒過來的,不是讓他就此永眠的,好不好?”柳夢生無奈地看向青陽,心道你哪隻眼睛看出來他是要行醫術了?
蘇拭珩聞言微微一怔,眉頭淺皺看了一眼青陽,遂將劍身一旋,反手持劍背在身後,淡淡地說道:“世間病因,痴妄作祟,骨肉皮相,皆受其累。”
“什麼?”柳夢生根本沒聽明白蘇拭珩忽然在說些什麼。
“蘇公子是說,世間的病症大多是因痴念妄想所起,世人如此,這位夏氏師兄亦然,”青陽若有所思地說道,“可真若是想戒了這痴妄,恐怕這世間唯有遁入空門,或是駕鶴西去這兩法了吧。”
“冰雪聰明,”蘇拭珩揚眉饒有興趣地看著青陽,甚至連眼中的殺意都散去了。
“公子過獎,”青陽聽到自己被蘇拭珩稱讚了,白皙的臉頰不由泛起一抹霞紅。
而柳夢生就完全沒理解出剛才的談話有一絲一毫的合理之處,這都是什麼歪理,這兩人居然還說得頭頭是道。但見青陽此時正紅著臉,眼眸輕垂一副害羞的模樣,柳夢生不禁倍感心累,這小丫頭是犯花痴犯得腦子都糊塗了,居然連這等歪理都能認同?
“就算揖山兄的病症是為痴妄所困,也不能憑一己之念,妄斷他人生死,”柳夢生也不管這兩人到底在說些什麼了,總之先得阻止這人一劍斬了夏揖山才行。話一說完,但見蘇拭珩並沒有什麼反應,柳夢生心想這是話說的還不明白?便又補了一句,“何況趁人之危,也非君子所為。”
“不愧是柳氏出身的仙子,”然而蘇拭珩直接無視了他的發言,目光再次落到青陽身上,眼神清明澄澈,好像是酒醒了一般,隨後瞥了一眼柳夢生道,“可為何會與這等人同行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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