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塵一進門就聽到臺上穿著薄紗裙的女子應著琴聲曲調,唱的正是《水調歌頭》,聲音婉轉悽清,倒是意境獨顯。臺下坐著各色人物,陪酒女子輕儂軟語,酒水脂粉氣一片。
在這酒肉聲色的眾人裡,唯獨有個人特別顯眼。大紅的長袍鬆垮的穿在身上,露出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膚,如墨的長發隨意的披散下來只在發尾記著一個結,衣擺和袖口用金色的絲線繡著大把奢靡盛開的曼珠沙華,映著那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整個人妖嬈魅惑至極。
洛塵一愣,這不是當眾扯壞她衣袖的那個登徒浪子嗎?沒想到居然在這種地方遇到他。
也許是她目光太過強烈,對方順著視線望過來,似乎一眼就認出洛塵,勾起一個魅惑的笑來。
“沒想到能在這種地方見到娘子你。”男子站起身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抬手間風華無限。
“我也沒想到能在這種地方見到你,你不說我好以為是花魁呢。”洛塵相到當時的情景不由的還有些來氣,於是也不客氣,在他身邊就撩擺坐下。
當她坐下時,她沒有發現身邊的曲非煙不由的僵硬了一下,而那紅衣男子則意味不明的笑著。
“在下南宮殤在此就敬娘子一杯,請娘子恕當日無禮之舉。”南宮殤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抬手之間竟隱隱有種曼珠沙華的香氣。
“那你怎麼不早道歉呢?”洛塵依然追著不放。
“我記得當時本想在飲月樓設宴想向娘子賠罪,結果倒是娘子你當時爽約了。”南宮殤笑著望著洛塵。
“哦,對對,我想起來了,我那時讓夏鳶還通知你了。是我忘了,我自罰一杯。”洛塵端著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這酒跟之前喝的酒似乎不一樣,竟有些白酒的辛辣感。
“你們還真是膽大,居然女扮男裝來逛青樓,娘子就是跟人與眾不同。”南宮殤睜著那雙妖豔的桃花眼調笑道。
“那是,新時代的女性就是要逛的起青樓滅的起小三!”洛塵幾杯酒下肚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覺得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像踩在雲朵上,神經異常的興奮,仰頭又灌了一杯濁酒,拍著桌子道:“我跟你說啊,你們的世界對女性太不尊重了!你說憑什麼男人就能三妻四妾,女人就得從一而終啊,封建!太封建!!”
南宮殤看著眼前著水藍色男裝的洛塵,臉色被酒精燻得酡紅,卻襯得一雙眼睛瀲灩如春水。南宮殤握著酒杯,笑的妖嬈似彼岸花。這蘇洛塵似乎比她想象的還有意思。
此時臺上笙歌已停,已有人彈奏不知名的曲子,曲調旖旎。
“不好聽,不好聽,你們古代的曲子我真是欣賞不來,我就知道好多好多好聽的曲子,我來唱給你聽哈。”洛塵打個酒嗝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嚷道:“非煙,非煙,你,你快記下來,到時候一定非常火!”
洛塵醉眼朦朧向旁邊望去,卻發現身旁空空如也,她擺了擺手嘟囔道:“沒關系,沒關系,你,就你,”洛塵指了指坐在面前看著自己笑的一臉魅惑的南宮殤說,“你記下來,明天交給她!”
“各位!各位!現在我,蘇洛塵,給大家演唱一曲,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洛塵一腳踩著椅子,一手拍著桌子大聲嚷道。
原本充斥著酒肉聲,絲竹聲的諾達廳子頓時鴉雀無聲,男的調笑曖昧,女的面露譏諷,都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看著著水藍色長袍的明顯耍酒瘋的少年郎。
“咳咳!!”洛塵清了清嗓子,抓起桌上的筷子當話筒便清唱。
“歲月難得沉默,秋風厭倦漂泊,夕陽賴著不走掛在牆頭捨不得我,昔日伊人耳邊話,已和潮聲向東流,再回首往事,也隨楓葉一片片落,愛已走到盡頭恨也放棄承諾,命運自認幽默,想法太多由不得我,壯志淩雲幾分愁,知己難逢幾人留,再回首卻聞笑傳醉夢中,笑談詞窮古痴今狂終成空,刀鈍刃乏恩斷義絕夢方破,路荒遺灘飽覽足跡沒人懂,多年望眼欲穿過紅塵滾滾我沒看透……”
聲音清麗活潑,曲調清新,填詞直接大膽,都是沒有聽過的,竟聽痴了一幹人等。
“嘿嘿,這樓下的人唱的曲子倒是有意思。”嫵媚酥麻的笑聲從二樓一包間傳來,只見一女子撐著頭從窗戶探出頭來,杏眼柳眉,媚眼如絲,酥胸半漏,皓腕凝霜,那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間竟有萬種風情。眼尖的人一眼就認出這不是醉生樓的老闆娘司音是誰。
“上次那尋歡閣的《水調歌頭》給我們帶來了不少顧客,要是把這個少年留下來,想必能掙不少錢呢。”女子轉過身來斜靠在椅子上笑的嫵媚,身上薄紗遮不住玲瓏身姿,眼角有意無意的看著上座的男子,滿是柔媚。
而上首那玄衣男子靜靜喝著茶盞裡的青碧,仿若無視。女子眼神頓時暗淡下來。
“我說司音啊,你這一天天別想著賺錢啊,你要是賺太多錢了,我這個商部的頭多沒面子,你還是好好的管好你的諜者,可不要跟我搶生意哦。”說話的人著紅白相間的長袍,玉樹臨風的樣子,正是沈流景。
他看了眼司音又看了眼冷然而坐的尊主,這司音的心思九淵閣上下誰人不知,只是這尊主……流景搖搖頭,站起身走到窗邊笑道:“我來看看這人是不是像歌一樣讓人驚豔。”
流景低頭一看,微一愣,那一腳踩著椅子,雙手做奇怪狀,閉著眼睛自我陶醉模樣的人,不是蘇洛塵是誰?這尊主的王妃還真是膽大,居然敢隻身逛青樓了。
流景嘴角咧到後耳根,強忍著心中捧腹笑意,“唰”的一聲開啟摺扇,看著坐上的玄衣男子大聲道:“沒想到這麼清麗脫俗的歌竟是從咱們夜王妃的嘴裡出來的呢,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話音剛落眾人具驚,流景很是滿意的看到座上的尊主身子明顯僵硬了一下。
司音看著在窗前負手而立的玄衣男子,周身冰冷的氣息猶如凜冽寒風,比往日更甚,那平日裡激不起半絲情緒的人,現在連旁人都能看出蘊藏著滔天怒火。
司音死死攥著手裡的錦帕,心中甚是氣憤,尊主這副樣子,難道是因為樓下的夜王妃?尊主不是被迫無奈才娶得那丞相家二小姐蘇洛塵,怎的如此上心?
樓內酒意正濃,笙歌正酣,春風過境激起奼紫嫣紅一片,就如這人世界的風花雪月,速度之快讓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