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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晟朝開國已有百年,歷經四代君主,當今聖上慕容蘭格乃是先帝第四子,登基二十一年,育有六子三女,個個兒是人中龍鳳。繼後岳氏,是當朝參政知事嶽平之的獨女。先皇後薄氏仙去後,聖上冊嘉貴妃岳氏為後。
據說這位岳氏是個絕世美人,宮中無人能出其右,就連早逝的先皇後也遜她一籌。岳氏生有一子綻,齒序行三,性子與嶽皇後如出一轍,皆是孤高寡言之人。太子是先皇後所出,先皇後仙逝後,曾和一眾朝臣力薦薄家世族貴女為繼後,由此得罪了嶽皇後。太子是嫡子,年輕氣盛,嶽皇後又得今上寵愛,兩人面和心不合,早已是宮中公開的秘密。
三年一選秀,為的是擴充後宮,為皇室綿延子孫。選秀的秀女皆從各地公侯貴族的未婚少女中擇取,一同接入宮中,由帝後一同甄選。品格兒出眾的留用,略欠些眼緣兒的撂牌子。今上年輕時,便是在選秀的如意殿中一眼相中了國色傾城的嶽後,後來雖然內寵也不斷,但到底隨著年齡的增長,能夠入選冊封嬪禦的一年不如一年了。沒能入得皇帝青眼、家世又好的,通常會被收入宮中的掖庭六局中任女史,待得五年期滿後方可回家自行婚配。至於那些家世一般又不得中選的,便退回原籍去。
於各地的公侯貴族來說,家中的女兒冊封嬪禦,這事兒是個雙刃劍。想要加官進爵、一人得道雞犬昇天的,都盼著女兒能夠得選宮闈,一家子跟著沾親帶故;但有那知道內宮傾軋厲害,又心疼閨女的,反倒盼著女兒落選,退回鄉去,家裡給定一門穩妥恬淡的好親事。
賈府的兩位老爺便分別是這兩種人的心態。
元春隨著一眾公府小姐的青呢小轎一同在清華門前停下,轎子被壓低,抱琴在外頭為她打起簾子來扶她出來。她彎下腰踏出小轎,第一次抬頭仰望這恢弘雄偉的高大城門。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紅牆綠瓦實實在在地唬了她一跳——太熟悉了!這與她記憶中的紫禁城何其相似!那飛簷上肅穆凜然的蹲獸,那門前雪白威儀的石獅子,那一磚一瓦,都是她前世的回憶。她忽然想起了從前上街時,在車中聽見外頭熟悉的吆喝叫賣,那一腔一調都是她的鄉音。
沒人告訴過她——莫非這書的作者竟是以當朝作為背景來寫這故事的麼?那麼在這座金鑾城裡,是否有她生長、行走過的痕跡?
抱琴見她呆呆地望著清華門的城樓流淚,忙上前捂她眼睛:“姑娘做什麼?可不興在宮門口哭鼻子,這是忌諱。”說著遞給她帕子,“快擦擦,這就該進去了。”
元春還兀自在發愣,清華門前早有內監吊著個陰陽怪氣的公鴨嗓在喊:“請秀女們在此依次排好隊伍了,兩人一排,咱們這就得進宮了。進了宮您那眼珠子可不興再這麼瞎溜達了,宮裡頭的貴人多,要是沖撞了哪個,這條小命兒可就不保了。”
抱琴忙替她整整頭發與交領,推著她站進隊伍裡,那太監還在喋喋不休:“選秀的規矩,宮裡一早兒派去教習的各位嬤嬤也都跟各位講了。咱家也不再重複,只是醜話說在前頭,中不中選其實都是天註定,一切都是帝後說了算。您吶,要是有什麼小心思的,可千萬收起來咯。在這宮裡頭,人人眼裡都跟明鏡兒似的,萬萬別把旁人都當傻子。”
元春左邊兒站著的一個姑娘冷笑一聲,“這話說得好沒意思,特特兒提這麼一嘴,倒像是誰上趕著想留下似的。”她看元春瞧也不瞧她一眼,又道,“喂,你是哪家的?”
元春收回眼神來看她一眼,清麗可人,明眸善睞,是個美人兒,“京中賈家。”
那姑娘“嗤”地一笑,“我知道了,你是與夙家訂了親的那個,怎麼,夙家的小將軍屍骨未寒,你就上趕著來宮裡選秀了?”她長嘆一聲,“我姓薄,我爹是當朝諫議大夫。我是堅決不留下的,我表哥還在家裡等著我回去,皇上都快奔五張兒了,鬍子一大把,能成我爹!”
元春目光驟冷,斜斜橫她一眼,“薄姑娘有此忠心,一會子當著帝後的面兒敘一敘,必定能引得帝後垂憐,少不得放你回家。——說不準你爹也能一同回家去了。”
姓薄的貴族女孩,是先皇後的族人,再加上有此美貌,必定中選無疑。而且,只怕還是薄氏一族與太子跟岳氏抗爭的籌碼。只是這女孩天真驕矜,空有一肚子的痴男怨女情懷,只怕進了這宮門,便會知道,家裡絕不會有什麼表格在等候。等著她的,只有權力的傾軋下,她的垂死掙紮。
這樣一想,元春瞧她的目光便有些憐憫,可憐這樣十四五歲的女孩子,什麼也不懂,這樣天真,便被捲入這些無情的爭鬥中。元春暗自握緊拳頭,自己絕不成為這些利益鬥爭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