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沐辰知道自己對鳳平王一直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戒心，如今聖血後嗣都有了，鳳平王也就再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只是公主靈重情義，貿然提出肅清，她一定嚴詞否決，這倒是需要慢慢籌謀的。
不過，昨日一役是預想中的輕而易舉，自己也將順利地從意圖把控朝政的外族身份轉為忠心耿耿的藩王勢力，倘若是這樣想，權衡之下倒是萬全。
只是，他眼中有一絲擔憂閃過，魚和熊掌到底是不可兼得，如今大勢之軍都在興，若要一切都穩下來也需要時日，自己難免會顧此失彼，難保鳳平王那邊起什麼變故，好在公主靈如今在北真，有著北真王在，總好過把她一人放在鳳平。
“襄參壘…”，正想著，戚沐辰一抬眼便看到了在門外值守的羽結，他擺了擺手讓近侍離遠一點。
參壘礙著旁邊有人在，只得恭恭敬敬行了個軍禮，伏近戚沐辰耳畔，“公主靈可安好？”
戚沐辰也壓低了聲音，“一切都好，現在裡面是北真王守著，你放心，待我們再回到鳳平，我可能就無法這樣近旁守著公主靈了，屆時我就恢復你的身份以便好好近旁守著她。”
參壘打量了戚沐辰一眼，“只要能為她好，我便一切都聽你的。不過，倘若你轉念想欲對公主不利，我也定不饒你。”
“放心放心，我與你是同一條船上的，不過”，戚沐辰略略思索了片刻，“我現在要入興一趟，一來一回要月餘，北真王若有照顧不到的地方，你且安排好人日夜看顧好，我不在的時候，公主靈和小世子的安全就交到你手裡了。”
參壘做了個請的手勢，“這根本不需要你多做提醒。”
戚沐辰也不欲再多言，現在對於他來說快去快回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若不是興舊朝餘孽未清，且公主靈剛生產完身子虛弱，他才不會讓公主靈有半分置身於危險的可能。
……
戚沐辰帶親兵出北真欲入興改制的這天下午，公主靈終於醒了。
她張開眼在朦朧一片中逐漸回覆斷斷續續的意識，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孩子呢？孩子可好？”
予穠把靈兒掙脫開的被子重新給她蓋上，聲音溫潤依如舊時，“你放心，世子很好，我剛學瞭如何抱孩子，你且等著，我這就給你抱過來看看。”
公主靈這才注意到自己身側的人竟然是予穠，在亭中的一切記憶又回到腦中，隨即帶來的酸楚和埋怨也讓人無法忽視。
她看著予穠在檳兒的協助下笨拙而小心地把一個小錦緞包抱起來，送到自己面前，錦緞包裡是個胖乎乎的粉糰子，正呼呼大睡著。
“你看，睡著正香呢。”
予穠看著孩子笑的好開心好無邪，這樣的毫無掩飾和包袱的笑容就連公主靈自己都沒有見過幾回，不由得她的唇角也微微揚了起來。
倘若未來，他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會這樣笑吧，也會溫潤如細雨般體貼為他生兒育女的人兒吧，他…也必定會覺得幸福吧…
想到這兒，公主靈唇邊的笑容逐漸凝滯，心上像被凌厲的彎刀從心口劃到心頭，“檳兒，小心別累著北真王，抱到偏殿和奶媽一起好生看顧著。”
檳兒應聲把小世子從予穠懷中抱回搖籃裡，召喚了奶媽一起撤出了內廂。
靈兒環顧了四周，見戚沐辰不在，便又開口問道，“戚沐辰他在哪兒？”
“那個，他有些事情需要處理…”
公主靈不等予穠說完就打斷他，“我原本不想麻煩你的，既然已經麻煩了，那等我身體好了自會登門致謝。這裡有檳兒在就行了，一會兒戚沐辰也會回來安置好一切，就不再叨擾北真王了。”
予穠略略低頭，心下也清楚公主靈心裡究竟是為何在彆扭著，“戚沐辰昨夜出師興國，今日便帶著予澈一起入興安置在興的事物，一來一回要一月有餘，我也便不必再與興聯姻。”
公主靈眉心一動，隨即而來的便是似乎所有的偽裝都被人一眼看穿的慌亂，“我，我又不是因為這個才…我已嫁人連孩子都生下了，你要娶誰什麼時候娶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反正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要真的相中了興國或鳳平哪家的女孩兒，派人給你求去就是，跟我又有什麼關係的…”
予穠唇角微揚，“是啊，我怎樣做又和你有什麼關係，那就不要再管這些，在戚沐辰不在的日子裡，心安理得地接受我對你照顧，老老實實地恢復如常。”
“我沒有…”，公主靈還想再爭執幾分，腦中一閃而過也就洩了氣，彷彿是在喃喃自語，“是啊…我又在這兒偽裝什麼呢？聖血世子已經平安降生，我都不知道還能陪他多久…”
“呸呸呸…”，予穠斜了靈兒一眼，“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幹什麼？什麼多久？等他學會說話學會走路直到學會理政還要好久好久，你是他的孃親，這一切你都要陪在他身邊，有你辛苦的時候。”
“你別過於在意，我是說…”，公主靈莞爾一笑，是久違的不帶任何掩飾和修飾的笑容，“北真與鳳平相隔千里，我過不來，你出不去，再別離，怕將會是永遠！”
靈兒唇邊的笑意卻粉飾不了話語中的苦澀，“我在聖朝那時，你有你的籌謀我有我的算計，在人前我們是突破世俗禮教的恩愛夫妻，在人後我們相敬如賓，雖然在你府上的時間很長，但我們卻從未像尋常小夫婦那般花前月下過。”
“所以”，靈兒唇角的笑意凝結成試探的意味，再離別，就會是永別，不會讓人等得太久，“所以，可不可以在一個月以內把我們一生的浪漫都經歷過，讓我可以在聖朝以外留存下更美好的回憶？”
予穠眉心微動，一個月，在他這兒，哪怕你願意停留一輩子都可以，他唇角眉間充盈著溫潤的笑意，就如同在聖朝宮中初見之時，冬日的暖陽輕灑在他面龐上，“一月為期，我們補上所有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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