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下意識地拿著兩本圖冊站起來，放在肖寶林的眼前，“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毀皇家庫藏！這可是株連九族的欺君之罪！”
肖寶林看了看靈兒，唇角掛著輕蔑的笑，“你也知道這是株連九族的大罪，我為什麼，又憑什麼要拿我自身和家族的命數來毀掉已故數十年之久的嫻妃娘娘的記檔？這司庫的記檔向來經人核實才可入冊，除了這主冊外，銀錢史那兒還有副冊，你說我把這裡的毀了又有什麼用？再說了，你看下這司庫圖冊的封裝不就知道有沒有人動過這幅圖樣了麼？”
怕是她已經快被這庫裡的薰香燻傻了，靈兒羞得直想敲自己的腦袋，肖寶林說的一點點也沒有錯！她連忙拿司庫的那本，輕輕掰開那頁的縫隙，期望著能看到紙張被撕下的痕跡，讓她失望的是，並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怎麼…怎麼會這樣？難道是尚制局謄畫錯了？
她又兀自輕輕搖了搖頭，尚制局的東西，有曹掌制在監製著，出錯的機率簡直是太小了，那便只剩下一個可能！
一瞬間她只覺得後背冷汗都冒了出來，甚至覺得這司庫周圍的牆壁上都生出好多的眼睛來！靈兒猛然抬頭，看著肖寶林唇角含的笑，“你想要幹什麼？”
她輕輕頓了頓，眯了眯眼睛，又緊接著繼續說，“或者，換種更直截了當的方式問你，究竟你想要的，是什麼？”
肖寶林莞爾一笑，明媚得像外面高高懸掛的太陽，“跟聰明人說話最有意思了，都不必我多費口舌。其實我想要的也倒沒什麼…”
她輕輕撫了撫自己平坦的小腹，“不瞞你說，咱們皇上年事已高，也並不眷戀後宮，其實內裡於我身上也沒放太多的心，我自己清楚得很，眼前的繁盛只是浮華而已，後半生也難有個切實的依靠了…”
她又頓了頓，接著繼續說，“那些有兒子的貴人，待兒子成年了封了王就可以隨著兒子到封地去，就算那些只有公主的，尋個茲城裡有門第有富貴的貴婿，下半生也有得自在。苦得就是我們這樣的，說句大不敬的話，皇上殯天后，我依舊要被困在宮裡，繼續仰人鼻息，甚至比現在活得還不如。”
肖寶林看了看靈兒的神色，收起自己的自怨自艾，“我雖沒有你這般好命，卻依舊是不能坐以待斃的，一句話簡單地來說，皇后更有意於扶值太子，而我恰巧聽到了一些皇后不高興讓人知道的故事，所以，我幫你們王爺謀天下，如若事成，我要你們以一個恰當的名頭，讓我出宮歸家，這件事情，並不算個差買賣吧？”
靈兒在那肖寶林的臉龐上逡巡了好久，最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合情合理。”
肖寶林唇角再度上揚，“有王妃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此地不宜久留，你且回去等著，恰到時機時我自會綢繆！”
……
所以，如此再聯想，肖寶林聽到的，必定與皇后娘娘和嫻妃娘娘有關，那麼，如果再結合著真國發生的事情，和左襟的牛頭人，再大膽地推測的話，怕是皇后私自制送了這帶有含義的製品給當時的嫻妃娘娘，以至於，嫻妃娘娘自行了斷，以命殉國…
“夫人…夫人！”嘉兒的聲音從門外輕輕地傳來，“我們要快些了…實在不行我們下次可以再找機會，時間太長怕會惹眼呢。”
靈兒整理了下紛亂的思緒，回過神應了一聲，便匆匆忙忙地把司庫的記檔塞回到它應該有的地方，為了讓塞回去的書看起來和其他書位置沒有什麼區別，她還專門用力把記簿推到了與其他書差不多的深度。
然後把自己的那本塞到自己的腰間，重新整理了下衣裙，拉回衣領的高度。
嘉兒看到靈兒終於出來了，暗自鬆了口氣，連問一聲的時間都沒有就趕緊按照原定的路線出了宮。
一直到主僕兩人坐上宮外事先安排好的馬車後，兩人才終於鬆了口氣，隨著馬車的一顛一簸離宮越來越遠，主僕兩人皆鬆了一口氣。
嘉兒覷了覷靈兒的臉色，“夫人…怎樣？我怎麼看到那討人厭的肖寶林又在那庫裡？”
“不過又是碰巧了而已，不理她，她自己也就沒趣了”，靈兒秀眉微挑，“忙轉移了話題，不過今天這一趟，收穫可大了，果然是宮內的物什兒，精美又不流俗，加上上次在採蝶軒的靈感，嘉兒，這次若是能給王爺長臉，我可要好好記你一功！”
嘉兒得意地揚了揚下頜，手不由得摸向前幾日新訂做的點翠繞金絲手鍊，又想到自己如今滿滿的採蝶軒的飾品和凝香齋脂粉，心裡自然是美滋滋的。
以前王爺給的不是不多，只不過這兩家可是全聖朝第一店，價格是著實地貴，自己平日裡只能節省著才能去買著過了季的底兒貨，如今，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蛋，還是當季最新款的粉質最服帖，顏色最襯人。
馬車走得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府上後院側門，因著靈兒是喬裝出來的，所以斷斷是不能走正門的。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肖寶林真如同她所說的那樣，榮升連升三品階，為肖貴人。
宮中有貴人善舞，十分得寵，勁頭竟有些逼近了當年的嫻妃娘娘，不知從哪天開始，這樣的傳言也漸漸在市井婦人間傳了開來，一時間，坊間舞娘的生意都好了起來。
而太子府的風波，隨著皇孫病情奇蹟般的好轉也逐漸平靜下來，太子還是那個太子，他的羽翼他的黨羽都紋絲未動。
這倒讓靈兒懸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想來這時機也不是那麼好抓住的，肖貴人一朝變成炙手可熱，這行事的負擔怕是更重了…
不過，這樣也好，左右她已經把自己謄畫的圖冊燒了個乾淨，萬一哪天真出了什麼事兒，牽扯到自己和那圖冊，有曹掌制和尚制局還有身邊人作證，拿為皇后娘娘親自準備賀禮為由，來個死不認賬，也算勉強可以搪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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