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結憑著昏暗的月色,艱難地分辨著山路上的車軲轆印記,瞪大的眼睛分毫不敢眨,生怕突然跟丟了,腳下也不敢慢下來,
顯然這匹馬是驚著了,是按著直線一直慌不擇路地跑,如果不拐彎,那麼盡頭是…
羽結突然感覺自己胸口滯悶幾乎喘不過氣來,他一邊緊緊地盯著路面,一邊在心裡祈禱前面就可以看到一輛停在路邊的馬車,馬車裡坐著他的靈兒。
直到,一片開闊的懸崖邊…
心突然咯噔一下,懸崖盡頭是已經泛著魚肚白的天空。
懸崖邊,空無一物,軲轆印記清清楚楚地消失在懸崖邊上。
羽結沒法剋制地顫抖起來,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一步,兩步,當他徹徹底底看到萬丈深淵的那一刻,終於支援不住,跪倒在懸崖邊。
黎將軍看到了懸崖邊的羽結,立刻拉緊韁繩,馬因為突然被停下,極為不情願地抬起前蹄,
“羽結,快,上馬,我們去下面。”
即使已然心知肚明,羽結還是迅速垮上了馬背。
天亮地十分快,待到他們到達山腳,已經亮如白晝,徹夜的勞神讓羽結本就佈滿血絲的眼球更添暗淡。
終於他們見到了馬車上的第一塊木頭,木頭旁邊是一塊被撕裂的轎子蓋頭,已經全然沒有任何形狀,像是被某種動物撕碎的,
狼!黎將軍本就陰沉的臉又添了一份愁容,本就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若是再加上狼群…
他心裡已經在祈禱那個如花一樣的少女在死去之前千萬不要受到什麼折磨。
羽結又往前走了一段,才看到更多的木頭碎片,他發了瘋一樣地不停地翻騰周圍的草叢,他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希望找到什麼。
“夠了!”
黎將軍再也無法忍受這樣魔怔而又失魂落魄的羽結,跑過去把羽結拎到自己眼前,“你還想找到什麼!?公主的頭髮還是公主的什麼!”
“請黎將軍回朝覆命,羽結想留在這兒陪著公主…”
黎將軍皺著眉頭盯著羽結頹廢的眼睛,在這雙眼睛裡,他曾經看到過倔強和希望,如今只剩下兩隻空洞眸子。
“你看著我!你是覺得沒有盼望了是麼?那我給你一條明路!”,黎將軍拿出腰間的衣服碎片和帶著血的通行證,
“你看到了麼,興國,那些黑衣人是興國人!數月前興國來使,半月前我奉旨迎接鳳平公主和親,剛才和親隊伍就被興國人襲擊了,聽著,我現在必須要儘快向朝廷說明情況,否則那些黑衣人再來襲,把你我殺了,扭曲事實,恐有大亂髮生。”
黎將軍扶住羽結的脖子逼著他看著自己的眼睛,“你要留在這?想死?那當初何必讓公主救下你,你自己餓死病死豈不是更省事?想報仇?就憑你現在的三腳貓功夫,你是殺了黑衣人還是去滅了興國!?”
“…我是西南軍的將軍,手下武師能人無數,公主把你託付給了我,你就跟我走,把你對公主的忠誠用到戰術兵法上,將來伐興國時,我讓你上,滅了興國給公主報仇,屆時,你想死想生,我絕不攔你!”
黎將軍說完便放開了羽結,走到馬背邊,試了下檳兒的鼻息,探了下她的脈搏,輕輕鬆了口氣,還好沒有大礙,等這個小姑娘醒來聽到這一切,不知道又會有多傷心!
“師父,檳兒由我來照顧,以後還請師父多多提點結兒!”話剛說完,羽結抬起手中的佩劍在自己左臂上深深劃了一道,鮮血順著前臂滑向指尖。
“你這是?”黎將驚訝萬分地看著他。
“長日漫漫,羽結生怕自己會將這仇恨淡忘。”
稚嫩而略帶沙啞的聲音讓黎將軍緊繃的心稍稍放鬆了些。
鳳靈公主,總算沒有負了你的託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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