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劍直直地刺入了侍女的胸膛，血瞬間噴湧而出，太尉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滾燙的血迸濺在他的臉頰，讓他驚恐不已連連退後。
縱使吉再機敏，也攔不下已經出鞘的劍。
幾個侍衛見事情不對，忙撲上去把左丞胡亂地按在地上。
“放開我，這賤婢口無遮攔胡攪蠻纏，她本該死！不！一定是有人指使，陷害於本王！放開我！本王父王乃是宗聖王，你們憑什麼拘著本王，賤人！”
吉上前扶住侍女，皺著眉按住她的傷口，看向族長。
族長亦是驚訝萬分，“快，快，傳大醫。”
因著失血過多，侍女的臉和嘴唇迅速變白，身體冰涼，甚至已經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癱倒在吉的懷裡，只剩下睜眼的力氣，
族長眼見這侍女怕是不行了，忙俯下身，“快告訴我，當日你把聖血小公主給了誰？”
侍女動了動眼珠在殿下找尋著，她實在是太累了，眼前已經黑了大半，用盡全身力氣才舉起手指向右相跪著的方向。
右相眼睛一亮，就是現在！
她家的聖血公主終於要正名了，剛欲起身，大夫卻已經在他身前盈盈拜下，“回稟族長大人，聖血小公主正是下官的嫡小姐，名為梔。”
手垂到了血泊中，侍女再沒有半點氣息。
右相心裡咯噔一聲，忙收回即將要邁出的腳，又重新跪好，不對，怎麼會是李大夫？
可聖血有混天石能證明，李大夫是絕對不敢信口開河的，難道靈兒被綁到大夫府上了？
不可能，靈兒已非孩童，怎麼可能突然變成大夫家千金？難道，家裡的那個被掉包過？還是大夫想趁機引出真正的聖血，意圖殺之？
右相皺緊了眉頭，腦袋嗡嗡地幾欲炸裂，不行，他不能捲入這爛泥潭中，府上的那位究竟是不是聖血公主，他不可以用全府的性命做賭注，他要先看看大夫究竟想幹什麼！
族長順著侍女的手，看到了跪在隊伍前的大夫，略略皺了皺眉頭，這個牆頭草在左丞當權後迅速倒向了左丞那一邊，怎麼會是他？
他看了看一言不發的右相和一臉驚愕的太尉，倘若是這兩人中的任意一個自己都覺得合情合理，然而這兩人似乎和自己一樣都不知情。
吉輕輕把侍女冰冷的身體放下，立於族長身側，族長示意大夫繼續說。
大夫深深行了一禮，“族長大人，當日正是下官駐守接近侍女房的西南側門，臨危受命，把聖血養於府中，並向左丞假意投誠，就是在等真相大白的這一天。”
“呸！竟敢欺瞞於本王，小人！”左丞邊吐口水邊掙扎著對大夫咒罵。
“左丞大人，下官如此行事只是為了大義”，大夫盈盈拜下，“如若不是您如此器重下官，下官還無從知曉原來您就是殺了智王的始作俑者，可憐就連智善王后也未能逃脫你的魔掌，下官真是慶幸智善王后的機敏過人，才能救下聖血小公主，讓梔兒得以順利長大成人！”
“把這犯上作亂的人扔進天牢，隨後處置！”
在左丞的謾罵聲中，族長走上前慢慢扶起大夫，“卿為了鳳平隱忍良多，是鳳平之棟樑啊，只是若小公主一直養在貴府中，為何混天石在過去十幾年間的祀血禮上從未有過任何反應？”
大夫趁著族長的手輕輕站起來，“也是天註定，當時來了個雲遊的法師，做了法事，說是封印了小公主高貴的血品，如今公主大了，封印才失了效力，這麼多年左丞勢大，真是萬萬不敢讓他有所察覺。”
話落到右相耳中，他只覺得渾身發冷，右相府看來早已是人家囊中之物……
族長激動不已，“那可否帶領我們去迎回聖血小公主？”
“當然，這是下官畢生若願。”
“吉，速去府中取來混天石。”族長覷著大夫的臉色，“抱歉，大夫大人，聖血的事情容不得半點馬虎。”
大夫一臉從容和欣慰，“下官明白，請。”
群臣額手稱慶，熙熙攘攘隨之跟去了大夫府。
玉髓如意結躺在侍女的血泊中，已經被血完全浸溼，右相看了看如紙片一樣貼在地上的侍女，小小的人如何有這麼多血，等待她的只是草蓆一裹，半坡是墳，何其可憐。
右相塞了把碎銀子給收屍的小太監，“這是智善王后的陪嫁侍女，跟尋常侍女不同，忠義兩全，記得做個好點的棺材，放在靠近智善王后聖棺的地方。”
“是……”，小太監唯唯諾諾地接下銀兩。
待小太監走後，右相把如意結撿起來，血已經慢慢開始凝固，變得粘稠，絲絲地掛在晶亮的玉髓上。
右相嘆了口氣，大略抹了抹，放進了侍女的袖袋中，願在西方極樂世界，她憑著這個如意結，可以與智善王后相認。
做完這一切，他也忙跟上人群朝著大夫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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