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下一刻,趙佶那縱慾過度的蒼白臉色“騰!”地一片血紅,嘴皮子和伸出去指著自家好兒郎的手指,不約而同地顫抖著……
好一會兒,這位太上皇才氣急敗壞地罵道:
“……逆子,逆子!朕……予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是這樣的忤逆之子?今日竟敢如此對予說話……”
眼見太上皇被氣得連自稱都蹦出了“朕”這個稱呼,邊上的婢女和內侍連忙過來,給他拍背捋順胸口的那一口鬱悶之氣……
可趙楷卻沒理會他,而是兀自站了起來,拿起邊上案牘上的筆,直接在自家老爹花了一半的畫卷空白位置上,寫了什麼,然後便重新擱下筆,最後工整無比地對趙佶深深作了一揖,便轉身離開了。
“逆子,逆子……”
之前,儘管對自家三郎氣死人不償命的嘴略有耳聞,但趙佶其實一直都不怎麼信的,覺得那些傳言根本不真實……
自家三郎素來溫文爾雅、知書達禮,從來不會罵人,怎麼可能會罵人,還罵死了人呢?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然而,剛剛深有體驗的趙佶這一刻是真的心有餘悸,沒敢繼續叫住兒子,只是坐在後面罵罵咧咧,眼睜睜地看著趙楷就這麼輕輕鬆鬆地走了。
癱坐在椅子上許久,趙佶才終於緩了過來,可站起來往剛剛自己作畫的案牘這邊過來時,依舊覺得身體酥軟、頭腦發脹……
剛剛這位年事已高的父親,是真的差點沒給自家好兒子氣死,強撐著一口氣過來,他依舊心下難平,想看看這個逆子留了什麼。
下一刻,卻見趙佶臉上一呆,不由自主地微微張開了嘴,卻只見自己畫了一半的畫卷,上面那一大片雪白的空位上,寫著——
“不投降、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黎庶敢犧牲,臣命不足惜,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前面那五個不,簡簡單單卻鏗鏘有力,而後面那四句……那從字面裡透出來的血性與大氣,更讓自詡文采斐然的趙佶久久無言。
這樣的詩詞,他是寫不出來的。
這位太上皇就這麼呆呆地站著,看著這首不契合任何詞牌名的詞——
詞中,趙楷居然將黎民百姓放在前,而置君王群臣於後,可趙佶卻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是啊,眼下金兵圍城,朝廷這邊已經在商議著議和之事,可京畿之地的萬萬黎民的抗金情緒卻愈發高漲,洶湧的民意甚至傳到了他這位早就不問國事的太上皇耳中……
犧牲。
在這個時代,這個詞還沒有後世捨生取義的含義,所謂犧牲,指的是牛羊全體也,是國家祭祀與供盟誓、宴享用的牲畜,這個詞雖說談不上什麼貶義,但絕對稱不上褒義。
可今日,三郎這白紙黑字寫出來的“犧牲”二字,給趙佶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從延福宮離開後,趙楷沒能離開皇宮回軍營,又被官家召過去了。
果然,到文德殿內後他看到了那些議和派的大臣們正悠然自得地坐著,而張邦昌與範瓊自然也在現場……
這些大臣們看過來的眼神中透著些許得意。
小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