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滿荊身形頓了頓,又坐在步錦笙身旁,傾攬住她的背,月光照的他臉龐清冷無比,用無比溫和的眼神看著步錦笙。
初春的夜裡,涼如水,偶有幾隻歡愉的小蟲不合時宜的咕咕兩聲,像是在竊竊私語。
步錦笙垂目低眉,沉著臉,一雙眉頭皺的略顯生疼。
她內心掙扎了良久,終是怕自己這個不合時宜的身份,配不上沈滿荊給予的愛。
她長長嘆了口氣,很輕,又很沉。
最終,她還是選擇掙開沈滿荊的懷,和他盈盈溫熱的手。
然而步錦笙尚且微微一動,沈滿荊像是做足了尊卑,那雙略有些粗糙的手心一轉,又生生將步錦笙握的緊緊地,沒有絲毫要鬆開的意思。
步錦笙只顧低著頭,她全部的勇氣都存在手心裡了,一時間自己的勇氣被打亂,她再沒半分的力量抬頭。
沈滿荊問道:“為什麼鬆手?你在害怕什麼?”
步錦笙沉默著,喉嚨像是被塞了團棉花,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步……錦……笙。”沈滿荊看著她,壓低了聲音,堅定道。
步錦笙六神無主,她身形忽然劇烈一抖,紅著眼眶抬頭看著沈滿荊。
果然,她猜的沒錯,相比較沈滿荊的見微知著她還是略遜一籌,“你……你……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了。”沈滿荊開口,攜了絲顫音。
步錦笙就這麼看著他,看著他眼中澄澈的流水,看著那汪流水澎湃如潮汐般起起伏伏,忽而,那汪水奪眶而出,似乎極其委屈的灑在他衣衫上。
步錦笙不掙不扎,悶不作聲。
沈滿荊十分不合時宜的抽了抽鼻子,遂埋首在她胸間,一臉委屈巴巴的哭訴:“算了,本帝君大人有大量,才不願同你斤斤計較。”
話音落下許久,步錦笙只是怔怔然看著胸前的人。
見狀,沈滿荊再次默默開口:“是的,錦笙,我早就知道了,可是我還是想讓你親口告訴我,我一直在等你親口告訴我這個事實。”
他說著,把他抬起來,直視著步錦笙的眸子,緊緊握著她的手,補充著:“錦笙,你什麼時候才可以完全信任我,才可以沒有後顧之憂的信任我。”
聞言,步錦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的劇烈抖動,似五雷轟頂,徹骨寒的水迎面潑來。
一個人獨來此處小一年,她從不以真面目示人,或許這個特殊的環境裡,帶隨時隨地帶著步府大小姐的面具,才是她唯一能生存下去的理由。
只是沈滿荊的這些話,這些時日的關心,竟讓她徹底忘了自己本不是自己的。
恍惚一瞬間,她能感受到沈滿荊的發自內心,那些愛是原原本本給予她步錦笙的,就像是門外白雪皚皚,她也能在沈滿荊話音裡感受到春日的縮影。
她不言不語,安靜的駭人。
“我不逼你了,我等你對我徹底敞開心扉的那天。”沈滿荊笑著說道。
步錦笙喃喃噙了絲話音:“敞開心扉的那天……滿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