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又接了幾單生意,鄭母連著請大家吃了幾天飯。這天,吃完晚飯回到家,已是晚上九點。難得的看到丈夫鄭成功在家裡客廳坐著看報紙,有些意外。
“今日倒是悠閒。”
鄭母把包掛在進門鞋櫃上方的櫃子裡,換上錦鍛涼鞋,在露臺洗手檯用茉莉香皂認真的搓洗著手,專注而輕柔。
洗完後順手用掛在洗手檯邊的白絲帕擦乾手,從洗手檯上方的吊櫃裡拿了瓶潤膚膏,沾了點在手心上,仔細搓揉,細細抹勻在手上,這才進得室來。
傭人早己端了杯茉莉花茶,放在了客廳正中的梨花木茶几上。
鄭母坐下來,輕輕呷了一口,這才開口道,“有事?”
三十三年婚姻生活,對方如何秉性早已一清二楚。平時早出晚歸,一回來就鑽書房,若非吃飯睡覺不會出現的人,突然提早回來,還坐在客廳等她。要說沒事,那絕無可能!
“多大的人了,跟著小輩鬧鬧,打發打發日子也就算了,怎麼還當真了。”鄭父這才放下手上報紙,語氣滿是不屑。
鄭姨漫不經心摸著手上乳白色的蔻丹,自出院後,她便換回了鍾愛的白色。
“怎麼,很丟臉?”
鄭父臉色立馬變黑,“難道不是,一把年紀,拋頭露臉的。”
“做生意嘛,不就得拋頭露臉的。誰規定老了就不行。”鄭母吹了吹手指甲,這是要槓上了。
“明天開始不準去,專心在家帶孫子。以前沒有孫子,你吵著要帶,現在有了,可倒好,天天往外跑。”
鄭父扔了報紙,明顯耐心已用完。
“少拿你那官腔來壓我!嫌丟人?早幹嗎去了?早在三十三年以前你娶我的時候怎麼不嫌丟人?早在你用我孃家人的錢,去鋪平你那坦亮仕途的時候怎麼不嫌丟人?”
鄭母氣定神閒像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說完端起茉莉花茶呷了一口。
鄭父臉徹底變黑,緊抿著唇不發一語,久居官場那種上位者的威壓釋放出來,整個大廳都仿若浸在寒氣中。
良久,鄭父才悠悠吐了句,“花,你變了。”
哪知鄭母突然把杯子往地上一扔,“我是變了,在我突發心梗住進醫院那一刻,在你以工作忙為由只派了秘書來醫院探望那一刻,我沈浪花的心就徹底埋入塵土。二十年了,縱然我當初再錯,縱然我再不入你眼,可我全心全意,掏心掏肺地對你,怎麼樣都能彌補了吧?不要說人,就算是養條狗,都能養乖了吧?而你,就這麼對我,連來看我一眼都覺多餘。你說,我要再不變心,對得起自己這二十年來守的活寡?”
玻璃杯碎裂聲響徹整個大廳,也傳入在樓上的鄭海夫婦耳中。
因著鄭母成了公司股東,雲妮和鄭母的關係更進一層,再三考慮之下,雲妮同意帶著孩子回老宅住,所以一生完孩子便搬了回來做月子。
兩夫妻早就聽得爭吵,可是都選擇了裝聾扮啞,鄭父鄭母二十年來的夫妻恩怨,並不是外人能解決的,最明智的就是裝作不知情了。
可誰知道樓下竟然發展到摔杯子的劇情,雲妮這就不淡定了。
雲妮拉住想下樓看熱鬧的兩個女兒,心裡開始後悔答應回來鄭家老宅住。看來回來是容易,再說搬出去就難了,這風頭火勢的還得以防火再盛,燒到自己身上來。
雲妮推了推鄭海,悄聲道,“你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