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娟,我有句話……其實今天我也不是生氣他賭錢,我意思是他也和子邇聊聊,有什麼有前途的工作,吃苦沒關系,也總比他現在擱那個破皮革廠上班強吧?”
涉及到兒子的正事,潘美娟也不好講什麼,陳爸不斷提醒她,那是個正規公司不能瞎搞。
姨媽又添一句說:“本來其實我也不著急,不過我最近聽說那個皮革廠都要倒閉了,老闆都準備跑路了。”
陳媽聽到有丟工作的危險,便說:“姐你急什麼,修德和子邇一起長大的,修德怎麼也不會沒有飯碗端。”
廚房裡只剩她們兩個,陳子思已經上樓去找了陳子邇。
父親的剛剛去世讓她無法融入樓下的熱鬧與喧囂。
“你不在的話,大家玩起來也都要分心去想你在哪兒啊。”她靠在門後對著陳子邇的背影忽然來了一句。
陳子邇轉頭說:“進來吧,別站在門口。那些東西我從小就不敢興趣,應該都知道的。”
陳子思點頭,問道:“幹什麼呢?”
“沒什麼事,空閑翻翻書,”
她又走兩步坐到對面的軟沙發上,“當初搬家的時候二叔就說這些書不能弄壞了,要小心。”
“有心,其實我一年在家都不會有幾天。”
大姐沒接他這話,視線落在被他反過來放在桌子上的書,“《城堡》?聽著像童話故事。”
“不是,”陳子邇笑道:“這是一篇,以一個土地測量員費盡心思要進入城堡開始,到後來,其實城堡也不僅僅是一座城堡,它象徵著許多我們嚮往的東西。”
陳子思問:“什麼東西?”
“比如威嚴、不容侵犯的權利中樞。”
“那他最後進入城堡了嗎?”
“沒有。”陳子邇搖頭,“土地測量員k也許到死都不知道城堡的權利機構到底是什麼樣子。”
陳子思也不怕笑話,直截了當的說:“隱約中覺得象徵的意義很豐富,可是我想不出個所以然。”
陳子邇說:“我也是瞎看看,文人的思考有很多時候缺乏價值性。只是以前看和現在看會有不同的感受,我要把自己過去那些無價值的、看到別人這麼寫所以就認為是對的東西挑出來。”
陳子思問:“這次找到了什麼?”
他沒有馬上回答,看了一眼自己的堂姐,這是個很成熟也很會體貼他心思的人,這一點即使是陳子勝都不夠。
“奔出個美好的生活是所有人共同的願望,我與你還有各個親戚都有血緣關系……我不冷血,但是善良和軟弱是兩回事。”
陳子思完全明白。
他是對潘家那邊有些不滿意,尤其那個小舅,今天張嘴閉嘴就是‘陳子邇手指間漏點兒就夠我們混一輩子’什麼的,要不就是‘你有多少錢’,雖說是飯桌上開玩笑,可是那個嘴臉並不好看。
“我感覺你大舅好一點。”
陳子邇複又說回這本書:“卡夫卡說,努力想得到什麼東西,其實只要沉著鎮靜、實事求是,就可以輕易地、神不知鬼不覺的達到目的。而如果過於使勁、鬧得太兇,太幼稚,太沒有經驗,就哭啊,抓啊,拉啊,像一個小孩扯桌布,結果卻是一無所獲,只不過把桌上的好東西都扯到地上了,永遠得不到了。”
陳子思想了想,“好像是有點道理啊。”
“有個屁的道理,”陳子邇咧著嘴笑著。
堂姐聽他講粗話,鼻腔悶出一聲氣,然後白了他一眼。
他自己則解釋:“好東西大多數都不一定屬於我們,有的可以輕易到手,有的需要傾力爭取,還有一些不管你再怎麼沉著鎮靜、實事求是……就算是拼了老命都得不到。”
陳子思無奈,“聰明還是你聰明,反證我是說不過你。”
陳子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聲音溫柔了點,“剛才我說的,不針對你。”
“關鍵是怎麼弄?”堂姐詢問道。
“不太好辦,但我知道我不喜歡把不靠譜的人放進盛世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