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她想都沒想就搖頭說,“我現在才知道,人的記憶裡如果沒什麼人,多年之後那段時間一點都不清晰,中學裡有什麼?忘了,大學裡做了什麼也忘了。”
“有道理。”陳子邇高中就沒喜歡誰,現在都想不起來當時幹了啥,“單身狗的悲哀啊。”
太過年輕的東西她不看了,翻起了陳子邇近年剛添的一些,有她送的幾本管理學著作,書攥在手裡,她能回憶起,那陣子陳子邇每天都纏著她問問題,從公司管理,到員工心理,簡直就是十萬個為什麼。或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習慣不一定非得是被什麼特質吸引,她具備的優秀的特質多了去了,沒什麼好吸引的,也許是從那個時候一天一天地陪伴加重了這個男人在她心中的分量,日久生情,不知不覺中那個分量就再也來不及去減輕了。
桌上,還有些文學類的書,她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顯得‘矯情’,所以更喜歡這個,拿起一本《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說:“還是新的,最近剛看的嘛?”
“早就看過,新是因為沒碰過。”陳子邇倒是好意思說出這種含著‘附庸風雅’的意思的話。
好在史央清現在覺得他什麼都是好的,比如這句話她就覺得陳子邇不為虛榮所縛。
陳子邇說:“這是第三遍看了,第一遍沒看完,它的前兩章實在太晦澀無趣,故事沒有展開也就罷了,上來就先談了一遍尼采的永恆輪回之思。沒有爽點,太幹。”
“第二遍的時候挨過頭兩章,也最終看下來了,但那會兒就覺得這是一本和政治的集合,而且把什麼都否定了,太沉重。”
“印象這麼不好?那為什麼又看第三遍。”
因為他重生了啊。
書裡有句話:人永遠都無法知道自己該要什麼,因為生命只有一次,既不能跟前世比,也無法後世加以修正。沒有任何方法可以去檢驗哪種活法是好的,因為不存在任何比較,一切都是馬上經歷,僅此一次,不能準備。
沒人知道,他是可以比較的,可以加以修正的。
陳子邇問史央清:“你呢?讀了後覺得如何?”
“託馬斯,是個混蛋。”史央清直視他的眼睛,一點都不曾偏移。
陳子邇:“……”
託馬斯是三位主人公之一,他是個外科醫生,故事裡他的人設是愛與性分離的,一方面他瘋狂的愛著妻子特蕾莎,一方面卻又無法遏制的與其他女人發生關系。
書裡有個扯淡的辯解,說外科醫生託馬斯去探索不同女人的身體,不是為了rou欲,而是執著於發現每個女人“有別於他者的百萬分之一的不同之處”。
透過這樣的方法,託馬斯解剖、征服世界,在征服世界的同時獲得額外的感官享受。
媽的,這解釋簡直不能再社會,差點就信了。
所以史央清還是生氣於他找小姐的事。這表達憤怒的方式,不讀點書還真是聽不懂。
但陳子邇其實不是很理解,“如果你這麼生氣…那我和淺予在一起你早就該生氣了。”
“你還以為我沒有嘛?”史央清風情萬種的反問了一句,隨後她放下書,坐的離他近一點,低著頭說:“淺予是我們不能繞過的人,我這次來這裡也是覺得她不在,我知道這件事有違道德,但是…”
“但是每一個暗戀與單戀中的女人都會被一個問題折磨的死去活來,它很天真,卻總是盤旋在心裡,時時冒頭。”
陳子邇問道:“什麼問題?”
史央清看著他,“在你生命中的某一個時刻…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這個女人,感情的濃烈超過了陳子邇的想象。
“如果我說有,我是不是就徹底成為了你口中的那個混蛋託馬斯了?”
史央清含著淚花在笑,她使勁點頭,又使勁搖頭,最後說:“你想得美,竟然真的想當這個‘混蛋’,可我不會讓你當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