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山講:“能有什麼尷尬,現在不還是刁總管事嘛?一切還跟以前一樣,他要是來呢,我就尊敬一聲陳總,不來咱照樣幹活。”
沈煉瑩晃著手裡的茶杯若有所思,她其實一直有刻意的接近刁亦珊,所以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這位新來的陳總不僅提供了公司急需的資金,而且還堅信格泰能夠銷售出去。
她在第一線工作,這件事她是深有體會,且最有發言權的,說實話,當時的情況,她自己都絕望了。
所以最後能夠融到資其實她是完全沒想到的,原本以為這個專案會被整體打包出售的。
陳大山看她發呆,問道:“你想什麼呢?你又這樣,總在心裡盤算,嘴上就知道說好聽的。”
沈煉瑩笑了笑,“我不管你怎麼想,總之我是同意吳主任的看法,這位陳總,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要我看,巴結還來不及呢。”
其實更讓沈煉瑩覺得神奇的是,自從這位陳總介入之後,局面好像就在慢慢好轉,雖然銷售還是不怎麼樣,但公司的財務危機有所緩解,那句‘不要讓這個城市留下了你的青春,卻沒能留下你的人’,也確實讓她印象深刻。
前兩周,深航區的公共交通最佳化這一重大利好也從這位陳總的嘴中傳出,從這個點入手,沈煉瑩其實已經將格泰嘉園的銷售局面慢慢開啟了。
而如果透過眼前的巨大危機去看整個行業,聰明人都明白,房地産正像積壓了很多年的活火山,國家的各項政策也明顯在刺激房地産,這都是見諸報紙的明確資訊。
只要好好理一理就會發現,這位陳總其實是看到了這一點然後選擇了一個絕佳的時機抄底成功,這明明是一個非常淩厲的商業手法,只花了800萬人民幣就讓刁總屈服了。
可笑這陳大山平時尾大不掉慣了,這時候依舊看不清形勢。
吳恆也多少知道一點,因而他與沈煉瑩此時的心態相仿。兩人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起身離開,然後得來了陳大山在背後對他們的嗤之以鼻。
在中國古代政治中,一直有這樣一種生態:皇權和相權的爭鬥。
遇上老皇帝死了,新皇帝上位這種結構重塑的時候,總有些政治投機份子從文官隊伍中跳出來幹這樣一件事:去支援皇權,反對相權。
雖然會被士子恥笑,但事實上這樣便獲得了皇帝青睞。
其實在任何一個團隊裡遇上這種變化,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陳子邇擠掉刁亦傑也是。
他的身份如果是門口保安,那肯定無人在意,但他的身份是盛世地産的控股股東。也就是說,盛世地産的管理團隊現在成了一隻有縫的蛋,於是肯定會有蒼蠅去叮,這是客觀規律,一定的,就算他發表演講說什麼你好我好大家好,還是會有人去叮。
吳恆懂,但他跟著刁亦傑很久了,沈煉瑩也懂,只是摸不透新來的陳總的心思,她是想張嘴去叮,不知道該怎麼叮、叮哪裡才會讓他舒服。
而對於陳子邇來說,雖然他比較信任刁亦傑,但肯定不會再讓孫宏事件重演了,說起信任,他其實更加信任史央清和蔡照溪,但是他還是一直努力保持自己在布丁便利店的存在感。
有時候利益會打敗一切,包括信任。
陳子邇花了800萬,當然不會對盛世地産不聞不問,這裡他也要保持存在感,不然員工們只知刁而不知陳,哪天刁亦傑與他意見相左,他一點手段都沒有。
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東西,刁亦傑想得到,所以組織所有人歡迎陳子邇。陳子邇有想法,但也只會採用相對溫和的方法,但不管怎麼說,一個公司最重要的人事和財務,他是會插手的。
辦公室裡,刁亦傑笑意盈盈的向他展示了特意為他準備的辦公室,這其實是一種象徵。
陳子邇在裡頭走了走,看了看,摸了摸放在桌子上的獅子頭模型,又轉身對他們說:“這是我的弟弟,陳子勝。”
“子勝,這是刁總和他的妹妹。”
陳子勝自然懂,伸手握住,“刁總好,刁小姐好。”
“你好。”
刁亦傑等了一會兒,問道:“陳總,這裡怎麼樣?”
陳子邇心裡琢磨著,其實刁亦傑並沒有什麼陰陽怪氣的說法與做法,反而是很坦蕩的知道該怎麼做,怎麼說。
況且他現在就是正式的老闆,瞻前顧後不敢說這,不敢說那的也有些可笑。
想通了這一點,陳子邇便直接與他講:“我以前是兩頭跑,學校和布丁,這以後要變成三頭跑了,要是再開個公司,難道還得四頭跑?”
刁亦傑眨了眨眼睛。
“所以提前知會你一聲,最遲明年底,我會成立集團,這樣方便於統一管理,也免得我這裡一個辦公室,那裡一個辦公室。”
刁亦傑心如明鏡:各個子公司融進了集團之後,陳子邇是集團董事長,於是,在這裡,他就會成為說話最管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