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的石頭?!幸虧沒砸到人,不然就麻煩了。明天得跟隊長說說……”兩人嘀咕著,走開了。
崖壁的另一邊,一棵大樹下,一個人露出一對明亮的眼珠子。他拍了拍胸脯。“嚇死我了。”那人影吐露出來的,分明是周易的聲音。
“還是業務不熟啊。以後得多出來跑跑。以後咱就改名叫‘夜跑男神’了。”周易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說道。
他這“夜跑男神”,還真有點讓人驚怖!
周易說著話,腳下一用力,整個人又竄出去十許米,在山林之間飛躍著、在風的間隙裡跳脫著、在熹微的星光下無所顧忌的狂野,他已經有點愛上這種自由狂放的感覺了——愛上這種自由的奔跑。
沒有人不愛飛的、沒有人不想飛的。每一個人,或者說陸地上的每一種生物,或許都有一個飛翔的夢。自由自在飛翔的夢,一個脫離陸地的夢。
人類做到了,但即便到了空中,他們也是“腳踏實地”的,被束縛在一個大殼子裡,感受不到風的痕跡,得不到真正的自由與自在。
這個星辰暗淡的夜晚,本來準備偷偷摸摸做一些動作的周易。卻在無意之間,體會到了這種逍遙自由、難以言喻的爽快與讓人成癮的快感!
他幾乎已經要忘卻了他最開始的目的。自由的在兩座大山之間跳躍著、在風中張開雙手飛翔著,即便頭砸到石壁上、身體落入懸崖下、被無數高大樹木拍打在身體上,這種種能讓尋常人筋斷骨折甚至粉身碎骨的險遇,在他面前,只是小兒玩鬧一般的一個小小的跌倒,或許比那還簡單、還沒有痛楚。
他站在萬山之巔。戴著滿天星冠,看著群山隱隱、聽著山川水澤之中的鳥鳴驚蟄,感受著耳邊肆意的狂風,一種久違之氣,從下腹湧起、從胸口湧上、從喉口奔流而出。最後化為一聲好似永不斷絕的雄渾長嘯,向這個寂靜的世界,宣告著他的到來。
或許也只有在這個時刻,他才能稍慰心中的孤單與寂寥,稍稍抒發一下將一個秘密永存心底的鬱氣。
群鳥驚起、群獸奔走,水中群魚頻繁的跳出水面,漾起層層波浪、濺起無數水聲湧動……一切,都似乎在與什麼呼應著,良久良久,直到連風都停了的時候,所有的一切又寂靜了去,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周易站在山巔,看著那隻剩幾顆的明亮星辰、看著東方似乎將白未白,看著那依舊黑暗寂靜的山坳,他這才想起他要做的事——呼嘯一聲,化成一團黑影,再一次隱沒入山澗的黑暗之中。
沒多久,周易在一個十數米高的瀑布底下停了下來。
透過清山鎮的清水河,發源就在這裡。當然,她的源頭,不僅僅是這裡,還有不少小溪小流,還有像煙溪那樣水流比較大的流源彙入,但這裡,才是他的主流的盡頭。
周易有些慶幸,這個主流的盡頭就在清山鎮,就在鎮區外的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坳裡。
面前是一個碧潭,比洞天門前瀑布下那個碧潭還要小上一號的水潭。
但周易知道,她本來不是這樣的。
他小時候來這邊玩過,知道這個水潭本來是極大極寬闊的,現在只剩下中間那不知多深的一小口。
他環顧四周,發現了一個停工的煤礦廠,那裡還有已經生鏽的拉車與軌道;他所站的地面底下,帶著煤黑色的黃土,厚實的堆積著,染得原本應該碧清的潭水都發黑了,明明奔流不徹的靜潭之水,卻如同被一硯無法窮盡的墨汁染墨了一般的,帶著墨清色,無奈的流淌了出去。
周易輕輕嘆了口氣,或許是因為心中的印象破壞了,又或許是為這片千鑿萬孔的土地而嘆息。
他不用看也知道,旁邊那軌道連線的一端,就有一個幽深的斜下的巨洞。那裡面,被掏空的,除了泥土,還有掩埋了不知道幾萬年乃至幾億年的形成物。
周易不願再多看,腳下一用力,整個人飛竄而起,直上十數米高,又在旁邊一塊凸出的青石上稍一借力,人就已經站立到了整個瀑布的出水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