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未遠,當日血染之事未平。
本是十七八歲年紀,正當熱血時候,即便周易表現出非同一般的伸手,但他們與周通之間糾葛絕非那麼容易了結。
又有說: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何況是槍炮橫行的現代?
莫說山裡亂。
這日,夜色沉沉,幾個青少年,滿身酒氣,提著一隻黑長鳥銃,往山上走來;眼裡赤紅,渾身熱血,眼見便要出事。
幸虧,這日周易颳得些蜂蜜,又做了些好菜,將周通這位小老弟還有那位準弟妹請到家裡,舉杯飲酒,算是為兩位正是融入山林生活而慶祝。
不過數日功夫,周通面頰黑了不少,手糙了不少,看著周易依舊那副書生意氣,不由生出幾許不可說的羨豔之情。
正舉杯燦然間,突然,一陣狗吠聲傳來,又傳出幾聲慘叫。
“砰!”
一聲槍響,將周通身旁女孩子手中杯物震落,也將周通震了一震。
槍聲如驚雷,在夜色裡,顯得格外的陰森,如閻王的催命符,在三人腦中飄蕩。
周易三杯酒上頭,又有前事之鑒,對自身的本事也有幾分了解,不十分將幾個可能的毛賊放在眼裡,唯獨對槍支還有幾分忌憚。
他輕身從暗地樓道口跳了下去,落地微聲,隱藏身形,往狗吠之處走去。
遠輪不到他發威,等他走進的時候,只看見躺倒在血泊裡的三個人和一條狗,還有倆狗站在旁邊,“嗚嗚”的叫著,發出威嚇聲。
周易看著不遠處的場景,心中一突,再往前去,要看個明白。
倆狗許是找到了主人,有了主心骨,連忙跳脫過來,拉扯著周易的衣褲,往躺倒的大黑狗飛奔而去。
黑狗也微微抬起頭,往周易望來。
周易顧不得躺倒的幾人,直往周小黑身上瞧去。
只見他身上有幾個彈孔,流著血——周易仔細的看了看,鉛彈鑲在緊實的皮肉裡,算不得嚴重;讓他躺倒的傷勢,還在腿部的肌肉上,但終究沒有性命之虞。
周易給周小黑餵了些空間靈液,又摸了摸他的頭,安慰了他一番,聽著他嗚咽的聲音,心中怒火熊熊燒起。
周小黑,一直陪伴著他,極有靈性,幾乎已經成為周易親密的朋友與家人,如今受此傷勢,差點深陷死地,周易如何不惱火?
當他往躺地三人看去的時候,心中卻是一涼。
躺在地上的三個人,每一個全身上下,幾乎沒一塊好頭,特別是喉口那塊血肉模糊,幾乎是致命一擊,再看那胸口,哪裡還有一絲的起伏變化?
死人了。
周易心裡只有三個字。
他平靜的看著三隻狗唇部的鮮血,心中已是瞭然;再看著三人紋身染發的模樣,幾乎可以知道這幾個拿著鳥銃的家夥,來者不善。
遠處的腳步聲響起,在寂靜的夜裡,格外的亮,在周易的眼中,便如平湖中的一塊石頭,打破了沉靜。
也不知什麼想的,念頭一動,他便將地上的三具屍骸和受傷的黑狗收入空間中。
身後的腳步聲愈近,他甚至聽出是周通的腳步聲。
“哥哥,發生什麼事了?”周通的聲音傳來。
“沒什麼事。你先回去。”周易的聲音平靜的可怕。
周通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而且是大事,但他聽著周易的聲音,立馬轉身往回走,寒風一吹,渾身都打了個哆嗦。
周易將周圍的痕跡抹平,又將血跡用水沖幹,在上面生了火,將刺人的香木扔火裡燒了,終於將痕跡去掉。
這個時候,心中那股勁頭才消去,周易才知道自己鬼使神差間,做了什麼。
山風淒冷冷、慘涼涼,方才的新死鬼,藉著這股野風,開始出來作怪,撓得周易心頭發寒。
他滅了火,轉身就往家裡去,看著等在廳中的周通兩口人,自欺欺人的道:“吃飽了飯,咱們就去睡吧。剛才兩條狗兒抓了只兔子,自個兒吃了……”
這話說著,一股寒意在周易身上穿過,讓他直直打了個激靈,再也說不下去。
周通回頭看了一眼,正看見滿嘴血腥的倆只狗從暗裡走來,赤銅眼睛,如同鬼府裡的燈籠,讓人心顫、心涼……
今夜,註定難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