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終於鬆了口氣。
他不敢在懸石下面太久的停留,加快速度,一路騎過。
一輛車在周易身邊慢了下來,一個禿頂戴著金項鏈長滿了肥肉的臉露出來,笑著問道:“朋友,你這一天要騎多遠啊!”
周易想著,若說自己一天騎兩三百公裡,這人保定不信,便按著其他騎友的路程,說道:“百多公裡吧。”
肥頭大耳的中年人覺得十分不可思議。他想著,自己若一天騎上百多公裡,是什麼概念?
這麼一想,大腦袋就開始擺了,連帶著粗大的金鏈子嘩啦啦的響,油臉帶笑的說道:“你騎車能走這麼遠?我開車一天也就走這麼遠了……”雖然是笑著的,但笑意的底下,全是不信。
話一說完,腳下油門一踩,突突的一股輕煙冒出,車子得意的駛向了遠方。
“一百多公裡,真的很遠?”周易聽著那中年人這麼一說,確實覺得遠了,但又一想,按慢著點的速度,每小時十公裡算,十個小時就能騎一百公裡,但凡路況稍微好點,速度快上去一些,七八個小時走完算正常了——這麼一想,實在不遠了——但為什麼這人不肯信呢?
繼續往前,似乎所有的下坡都在前路下完,一直就開始往上,沿著山道、靠著懸崖往上,從一個山褶子裡,蹬到另一個褶子裡,在明與暗間穿行、穿行……
太陽越來越烈,到了下午兩點的時候,正是最照人的時候。
周易頭上戴著條頭巾,面上罩著個面巾,長長的衣袖和褲子,將所有的光線都擋在了外頭。
別看是夏日,在這高原上,太陽那麼的灼人,照得背上熱的慌,但一路往上,山風愈來愈冷,背後熱乎火辣,前頭就冷風鋪面,汗還沒流下來,就被冷瑟瑟的風給颳了個幹淨!
周易終於看見了那褐紅色山體的頂頭,看到了那頂頭上一頂頂草帽在太陽底下瑩瑩的散發著鮮亮的生機與光彩。
看見了那一個個山頂頭的人家與牧場。
與此同時,那山頂上,萬丈懸崖前的一個凸起的天臺之上,一個小小的城鎮從天上落了下來,落在那上面。
鹽井,一個奇怪的地名,難道這裡産鹽?周易不知道以前産不産,但他穿行在街道上,卻沒看見産鹽的地方,只是感覺到那一陣又一陣的風,將樹葉吹得嘩啦啦的響!
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人捧著個大碗,站在路邊扒拉著,看到周易騎過來,不由一驚,筷子抖了一抖,面掉到了地下。
“朋友,挺快啊……過來吃碗麵?”
“我吃過了——再走一段。”周易說道。
遠遠的看著,這天頂之上,一個小鎮子,光輝四射的,簡直就是天上降下來的一個奇跡。但真進了鎮,才發現,原來就一條簡單的街道,一大半都被接待旅客的旅館和酒店塞滿,不由生出幾許失望。
他不打算多做停留。
繼續往前,路越來越陡直,在山裡面彎彎曲曲的盤旋著往上爬,路邊愈發的荒了,只有極少的一些藏民的屋子,還是極其簡陋的木屋。
太陽愈發快速的往下沉了,周易追逐著它,卻似乎永遠也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