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看著眼前這個“裝備專業”的人——瘦高的身體踩在山地車上,戴著防風鏡,身上和駝包都亮閃閃的,賣相確實“十足”。
但就這麼第一句話,讓周易確認了他的面目:裝逼俠。
“嘿!你好!加油!”周易習慣性的招呼道,車已經一陣風一樣的,在那人傻眼中往前面去。
面前已經開始上坡了。
是一座大山,滇藏線的一個關口:白馬雪山。
那位專業的哥們,就這麼看著周易如同扯風似得,繞著山體一圈又一圈的往上——他還在山腰下的時候,隱隱已經看到個人影到了山頂頭。
白馬雪山,周易是沒看到什麼雪的,走的山上沒有,左右前後幾座大山也沒有,或許是因為夏日的緣故罷。
面前的這條山路,確實折騰人,一直就繞著一座山盤旋向上,三四十公裡路,不僅在身體上折磨著路過的人,也在精神上給人最大的打擊——不論走多久,總感覺周圍的景緻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只有向下看去的時候,才感覺到——哦,我走上來這麼遠了。
裝逼俠一直等著對方受不了停下了的時刻,然後他就可以勻速的、慢騰騰的從對方身邊超車而過,順便“教訓”兩句,滿足自己裝逼的願望,但看著這位一直以超快的速度往上爬的哥們,知道自己真碰上強人了。
他望著那個盤旋直上的身影,只能默默的嘆了一口氣,低下頭,而後看看還在後面慢騰騰爬的家夥,將優越感再次提起,重新戴上擋風鏡,繼續他專業的裝逼之旅。
周易好容易到了埡口。
山頂上起伏的草甸,是最美的風景和最大的鼓勵。
遠處的雲,飄飄浮浮,並不比人高上多少,太陽從雲間瀉下一線光,將一塊塊草地照得明明滅滅。
本來就青綠的草,被那一線天光照下,綠得瑩人而亮眼,與旁邊得不到陽光滋潤的綠草的暗淡與頹然,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
犛牛們並不放過這些暗淡的綠草,有沒有陽光的照射,他們都一視同仁。
犛牛長長的毛發,並不全是沉厚的黑。
恰恰相反,除了黑的濃厚之外,還有一些白色的犛牛,慘白慘白的,在青綠色的草裡面,在一片黑厚之中,特別顯眼。
最古怪的是那種身體黑而頭顱慘白的犛牛怪——周易第一次看去的時候,總感覺心裡毛毛的,感覺那黑厚的身體上,掛著慘白的頭顱,是一個沒有肉的骷髏頭。
仔細看過,才知道,只是白色的毛發,顯得頭顱幹癟而瘦骨嶙峋了,少見多怪。
到了雪山埡口。
有一個帳篷,裡面賣著些零食飲料以及一些麵食飯菜,都是做騎友生意的。
帳篷裡面,幹幹的牛糞,跟一團團的草沒什麼區別,並沒有想象中的惡心和臭;被塞進爐灶裡面,散發出的光熱,讓這寒顫顫的高原頂上,融合出不一樣的溫暖。
周易才停下來不久,一場大雨就下來了,很快,柔和的大雨變成了嗶哩啪嗒的冰塊,重重的打在帳篷上,帶來一場寒。
天知道,這是最熱的夏,竟然下起冰來!
但周易沒有太多的驚愕,因為高原氣候的清冷,讓他以為到了深秋與冬,下點子冰就不奇怪了。
他不知道今天還能不能走。
高山的美景,實在讓他流連;牛糞燒暖的帳篷,是最好的住宿點,熏熏人的,催人睡眠。
“勃別,你在哪裡呢?我到了白馬雪山山頂上,下冰了!”
“你就到了白馬雪山?你開飛機呢!是不是搭車了?”
“哥像搭車的人?哥的速度,你想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