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除了蒙了些土灰,倒還不算破爛,雖然長久沒人居住,但每年清明節氣的時候,回鄉祭祖,免不了來看看,來坐一坐。
城裡人或許覺得這樣歪歪斜斜的房子極不安全,但周易卻知道,這棟房子,在他父親八歲的時候,就已經這麼歪斜了。他小時候,有幾年的時候,就是在這歪斜中度過的。
到了這裡,除了熟悉之外,更多的是一種來自心靈的熟悉的熨帖與安慰,哪裡會有半分的擔憂。
祖父輩都是勤勞的人,房子除了用的是好木料之外,地下還用了一部分石料來平坦地基;側頭有一大眼出水泉,長年湧出,水量極大,被順勢一引、一導,最後化為一道溝渠,在周家門前、菜地前路過,最後彙入大湖之中。
泉水極為清冽。
周易還記得,在他小時候,還沒冰箱的時候,周家有什麼飯菜怕餿了,就盛碗裡用鋁桶裝著,放到門前的水渠裡;若是嫌茶熱了,想喝點涼的,也往水裡一放幾小時,絕對比冰鎮出來的要涼爽得恰到好處!
周易將堂屋和左側的一家廳房收拾出來,噴灑了蟲藥、燻了艾草葉,鋪上了新暖的被窩,終於一身疲憊的撲倒在床上。
他聽著耳邊還嗡嗡不禁的蚊子,看著腳底下剛毒死的幾只蟑螂,心裡也在問自己:後不後悔?
“咕嚕嚕——”沒等他深想這個問題,肚子已經抗議。
吃了個空間桃樹長出的桃子,極大,但完全不頂餓。
幸好他早有準備,什麼鍋盆瓢碗都全乎,大米肉類也在空間裡帶上來。
所謂的廚房,其實是沒有的。
就在小廳中,挖了個土坑,燒火;火上架個鐵架子,架子上放口鍋,就是全部。
周易熟門熟路的將柴火燃起,將一口平底圓柱形煮鍋放上,加入淘洗過的米和適量的水,開始煮飯。
老屋子最讓人難受的就是每次煮飯時火燒火燎的,大煙黑煙直冒,特別是在火還沒有完全升起來或者加了濕柴的時候,那猛煙一起,能燻死人!
每到這個時候,再厲害的蚊子也沒有了。艾葉都燻不開的蚊子,這個時候早已不知哪裡避難去了。
“咕嚕咕嚕嚕——”這次不是肚子叫,而是飯水煮開的聲音。
強大的白汽蒸騰而起,冒著米飯的香泡,不斷將鍋蓋頂開,將香氣溢位來,讓周易的肚子發生應和聲。
再過一陣,飯熟得差不多了。
周易拿濕布捏著鐵鍋的兩只耳朵,將他拿起來,放在地上、火邊上,讓它繼續燜熟、溫熱。
他拿了個炒鍋放上,倒了點油,幾只剝了殼洗淨的山蟹丟到鍋裡炸熟炸脆,加了點鹽和辣椒粉,就是一道極好的菜;再弄個白菜湯,一切都齊活了。
山蟹是溝渠裡的,這邊很多。據他老爸說,這邊本來沒有蟹的,是他爺爺從外面帶來了蟹種,才繁衍開,至於其中真假周易也不知道。
這類山蟹雙鉗一舞、橫行霸道,極其兇悍,但往往身形瘦小,膏腴之物是吃不著的,只能揭殼洗淨,炸了或烤了吃,往嘴裡一嚼,嘎嘣脆!
白菜是空間裡的,是他回家才播種下去,不過幾日間,便長了出來,往往長得比他吃的還快,那叫一個清甜!
周易就著熱燙噴香的白米飯,嘎嘣脆了幾只山蟹,咬了幾片白菜葉子,空蕩蕩的小腹逐漸鼓脹起來。
吃到最後,鍋底鍋壁上一層飯殼,是久違的鍋巴,絕對正宗的、絕非那些流水線上生産的不香不甜的鍋巴。
那金黃的色澤、脆硬的質感、比米飯更濃鬱十分的爽香,久違的味道!
周易將鍋巴鏟下來,捏了一塊嘗了嘗,將剩下的丟到白菜湯裡一泡,輕輕一咬……
“嗯~~~”
涎液如泉湧般噴出,不斷的催化著清湯裡的“脆黃”,一股讓人滿足的香甜充溢了滿口滿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