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晉雖然不是醫藥行業人物,但夫人是,也因此知道些皮毛,見眼前的小姑娘下針神速,片刻的眼花繚亂之後,十二根銀針已經穩穩進在十二個xue位上。心裡不由得吃驚,原本旁觀的,再站不住了,跑到杜若旁邊幫忙。
榮胥已經入木頭人一般,眼睛直愣愣的,除了微淺的呼吸,跟一個死人差不多。
杜若屏住了呼吸。她自己就是中醫大師,但要說施診,就袁曉曦剛才那幾下,她就自嘆弗如。
十二銀針所下的xue位都非常重要,她如果沒有看錯,這些應該是起封閉作用的。
袁曉曦捏著榮胥下巴,取出引蠱丹,放進他嘴巴裡,然後點了點xue位後,丹藥順著喉腔下去了。
沒多久,杜若腦海又響起了一陣悽厲慘叫,榮胥突然抽搐起來,面目猙獰,額上的烏黑印記跟上次一樣一下布滿了大半張臉。
同樣的場景杜若見過,但榮晉是第一次見,嚇了一跳,險些鬆了手。
先前紮進去的銀針根部相繼沁出一攤烏黑液體。
榮胥掙紮的越來越厲害,十二根銀針根部的烏黑色液體也越來越多,順著臉面和脖子流下來,真比七孔流血還要嚇人了。
袁曉曦將藥包擱在榮胥的額頭上,原本白色軟布外包的藥包也很快變成了黑色,還徐徐升起了一陣輕煙。
就在杜若覺得要壓不住兒子時,榮胥抽搐的動作緩慢了下來,布滿了大半張臉的黑色印記並沒有像上次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回縮,而是原處漸漸消淡下去。腦海中悽厲的慘叫聲也漸漸萎靡,直至不見。
袁曉曦覺得差不多了,就取下了藥包,丟在水盆中,原本清澈透亮的一盆水瞬間變得漆黑。她又收了銀針,示意榮氏夫妻可以放手。
杜若膽戰心驚放開了榮胥。榮胥原本面板白淨,現在脖子以下巴處如白紙一樣,身上的衣服盡數濕透,那些黑色印記蔓延的地方顏色並沒有完全消淡,仍然是淺淺的黑,但是額頭上原本烏黑的卻也變淡了許多。
榮胥仍然不省人事,取下銀針的地方如墨汁半流出的液體還沒有擦掉,看起來仍然很駭人。
杜若見袁曉曦已經在擦手,問道:“大師,這樣就行了嗎?”
袁曉曦收了銀針,放進隨身包裡,一邊回答:“可以了,他過五分鐘左右就能清醒。影蠱不能一下子就出來,否則會影響預後,你們可以給他洗個臉。我明天這個時候再過來。”
袁曉曦走了,杜若趕緊打來清水給兒子洗臉。
榮晉見死人一樣的兒子,問:“這,到底行不行?這影蠱真的這麼厲害嗎?”
上次見面後,杜若就收集過有關影蠱的資料。
這種蠱連她父親都不知道,最後苗疆分部那邊傳來了訊息,他們是從苗疆一個輩分最高的老人口中打聽到了這種蠱。連老人都說,這種蠱他也只是聽說,應該早就絕跡了,中了蠱的人幾乎無解。除了結果,其他描述與袁曉曦所講差不多。
杜若根本就像沒聽見榮晉的說話一樣,只動作輕柔給兒子洗臉。
榮晉的臉色訕訕的,他心裡知道杜若怨恨榮家倆老往自己身邊送女人,一次二次的,他都推了,後來次數多了,他就收了一二個,但分寸他知道,絕對不會讓這些女人留下後患。
但是杜若根本就不聽理由。他碰了別的女人後,她連話都不跟他說了。要不是礙著兩家共同利益,她大約早就提出離婚了。
這次也是因為榮胥的病有了轉機,杜若才給榮晉打的電話。
但打電話並不是為了和好來著,而是她覺得給自己兒子下蠱的人很有可能是他榮家內部的人。
她兒子受了這麼多年的苦,無論下蠱的人是誰,天王老子,她都不會輕易放過。
榮胥的睫毛動了動。榮晉看了看時間,居然剛剛五分鐘。
“榮胥,你怎麼樣?”杜若問。
榮胥眉頭一皺,明明很虛弱,仍然轉過頭:“我沒事……她呢?”
杜若頓了下,才明白兒子是問袁曉曦,“袁大師先回去。”
榮胥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好像還不相信,轉著頭,看了一圈。真沒找到人。他掙紮著要坐起來。
杜若趕緊扶著他,“你起來做什麼?”
榮胥坐了起來,客廳裡他爸媽都在,就是不見那小騙子。
他原本覺得頭有些疼,現在覺得哪哪都不舒服了。嘴巴裡不知道是什麼味,反正很難受。
茶幾上還放著他先前喝了一半的水,他端過來,喝了一口,感覺不對勁,又吐了出來。清澈的水變成了烏黑色,倒映出他的臉。
他嚇了一跳,客廳裡沒鏡子,但手機可以自拍。他開啟來,只看了一眼,恨不得去死。
啊啊啊,那小騙子居然把他弄成了這副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