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陡然一凜,暗自警覺起來。
我的武功回來了,這些日子過去,也恢複了七八成的身手。
只是這些恢複都是自顧自的,絲毫沒有和人對打的經驗,因此曾經有的機敏性,還有對對手能力的預判,都所剩無幾了,我根本判斷不出來,這顧君啟的武功究竟如何。
只能暗自希冀,如果我打不過,希望聞信能在暗處幫我擋一下……
顧君啟低眼瞧了瞧自己手上的飛鏢,又笑道:“放心,公主,這飛鏢上的毒快得很,來不及痛苦就能送你上路了。”
我攥緊了拳頭,並不退後,只是盯著他。
顧君啟眯了眯眼睛又笑:“另外也別擔心,公主路上也不會太孤單,等公主死了,在下自有辦法讓顧君則陪公主上路。”
他說得有幾分得意,我全全聽下來,心裡明瞭了幾分——
這大抵是一出‘調虎離山’之計吧。
大抵是顧君啟假意邀約顧君則,實則是把顧君則調開,獨自過來趁機殺‘絲毫沒有武功’的我,然後將殺害我的罪名強行扣到顧君則頭上,使得顧君則倒臺。
正所謂一石二鳥。
至於他的目的……
多半是老攝政王留下的權力吧。
此前我大致也聽顧君則說起過,說老攝政王的兵權很難剝離,但是自‘攝政王’死後也很分散,主要就是留在了他和顧君啟手裡。
而恰恰也是因為這些兵權的分散,才讓朝廷並沒有太過心急去下手鏟除攝政王一脈。
事情能想明白,可惜還是無可奈何。
我一面暗自蓄力,一面用餘光四下瞟瞟,盼著聞信能明白我的意思,幫我接下幾招。
可是自始至終聞信也沒有傳話。
我心裡愈發沒底,對面的顧君啟,飛鏢和眼中皆是冷光。
卻偏偏不像戲摺子裡那樣,惡人動手之前總要說一大堆自負自滿的話,留給主角足夠的營救時間,如今這顧君啟只講了寥寥幾句話,我便能看出來他已經開始蓄力,要動手了。
攥緊的手在顫抖,如此寒涼的天氣,額上汗水直冒。
眼看著那邊銀光一閃,飛掠而起,彷彿夏日豔陽下從水中淩越而出的銀魚。
隨即是風聲凜凜,恰似裂帛之音。
我眯起眼睛,下意識地腿腳發力,正欲側身躲過——
‘當!’
不知何處飛來了個什麼物什。
毒鏢在離我大抵三尺之處便被擊中,悽涼落地。
四下也是聲音陡起,眼看著周圍突然出現了些許侍從,對面的顧君啟大抵也意識到局面不對,攏了剩下飛鏢,有些匆忙地負手而立。
我心下略略一鬆,腿卻有些抽筋發軟。
倏忽間身後一個人伸手出來扣住我的肩膀,二話不說便將我拽到他身後去。
“來遲了,君啟別來無恙。”
顧君則的聲音彷彿古琴冷冽的絃音。
我下意識地攥緊了他的袖口,只覺得攥得越緊,心裡越踏實。
顧君則身形停滯了一瞬,這節骨眼兒的,竟是轉過頭來,壓低了聲音對我道:“放心。”
我向他點頭。
其實,即便他不說,我也已很是安心。
顧君啟那邊,卻是後退幾步,咬著牙看向顧君則和我。
局面僵持,直到顧君啟面上擠出一絲笑意來:“兄長,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