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說無益。
我轉身向他一拱手,又道了一聲謝,便一躍入庭院。
落地之後,回頭看去,聞信頎長的身形立在房頂之上,停了一瞬,隨即一閃消失。
我從來不曾把聞信當做一個好對付的人,哪怕如今他吃下了噬心丹,哪怕如今他暫時受制於我,但如若有朝一日他得知噬心丹其實只能恫嚇於人,無法未及性命呢?如若有朝一日他徹底孤注一擲,以身複仇呢?
我知道未來的路很長也很難,只是如今有如迷霧在前,半點看不分明,所能做的,不過是走一步、看一步罷了。
這兩日休息一直欠妥,今日總算忙活得差不多,回了房裡,應是從前一日的午夜一覺睡到第二天的正午。
我醒的時候,顧君則便靠在床榻邊上,手中執著把梳子,不緊不慢地幫我梳著頭。
見我醒了,他微笑道:“每次瞧見公主翻身,都以為是公主醒了,便忙著安排師傅加熱一通,誰知公主翻個身過去卻接著睡,這飯食讓師傅加熱了一遍又一遍,如今太陽都在上頭正中了,我想公主不妨直接吃午飯吧。”
我打心眼裡覺得,睡過吃飯時間,少吃一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自然也不拒絕。
掖了掖被角,抬眼看向他:“我記得你昨日還是有些檔案的,怎麼今日這般清閑,都顧得上在這裡幹瞧著我睡覺?”
顧君則搖一搖頭:“事情的確是有,不過原本安排的是下午去忙,只是如今都城又封城了,想出的也出不去,想進的也進不來,可忙活的事情,便幾乎沒有了。”
我搖頭道:“為何又封城?這十天半個月的,都封了多少次了,簡直沒完沒了了。”
顧君則卻道:“倒也不是一早封的,便是剛剛出的事。明王原本已經打算送走明王妃的兄弟二人了,誰知就在剛剛的送別宴上……似乎出了不小的事,以至於明王緊急封城,還召集全城醫者入宮。”
我心下清明一二,但是自也不同他明說。
“如此說來,送別宴只怕是出了些差錯,又封城又尋醫者,多半便是刺客用毒傷人了。”
“卻不知……傷的是何人?”
顧君則搖頭:“如今我知曉的,也僅僅是這些,我也只是推測可能是毒,其他的,皆不得而知,明王那邊口風極緊。”
我點點頭,不多言語。
但是暗自揣摩顧君則的話,我便又尋到了可乘之機——皇叔竟然召集了全城的醫者。
人多口雜,這話他不可能不知道,估計是急糊塗了才出此下策吧?
收拾洗漱,便隨著顧君則去直接用午膳。
但今日我一覺睡到正午,自然是無需午睡了,於是,在太陽正當天空的正午,我悠悠哉坐在窗邊,拿起針線打算開始繡香囊。
疏忽間,一句腹語傳音卻已入耳:
“公主,錢公公已得逞,明王妃送別宴上,飲下了帶著芥末味的一大碗紅花,當即疼痛暈厥,如今眾多醫者圍在宮中,卻都道是無能為力——今後明王妃再難懷嗣了。”
聞信的動作倒真是快。
我停下手來,低聲問:“那錢公公呢?他可無事?”
聞信冷哼:“錢公公老油條了,他七拐八繞暗中把食材掉包自然無事,何況這午宴本就非他安排。”
我頷首:“如此便好。”
孰知聞信忽的又冒出一句:“公主連個太監的安危都關心,怎的便不問問,我宮中來去可是安康?”
我一愣,本是知曉聞信武功卓絕,出入宮中也只是瞧瞧,並不行事,應非難事,不過念及如今宮中出事,皇叔定然會加緊看守、巡邏,我自也遂他所願:“唔,如此,你可安康?”
聞信停頓一瞬,隨即沒好脾氣地冷哼回來:“我武功非常,自是無事。”
這人,又讓別人問,別人問了又一副不屑的樣子。
不過,總歸他也是幫我做事:“此番來去辛苦你了。”
聞信低低哼了一聲,以示回應。
我皺了皺眉,又道:“不過……能不能再麻煩你件事?”
聞信一愣,隨即語氣有些不耐煩:“怎的還有事?昨晚那麼多事了,也沒聽你說今天有安排。”
我沉下口氣:“是聽說今天的事態,突然想到的法子。”
聞信低聲哼哼:“幫你倒是沒問題,但是你可記清楚,我只是幫你而已,你自己的這些打算,今天一出明天又一出,反複無常的,挖了的坑要自己填,出了事情,我可不負責收拾爛攤子。”
149再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