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起笑:“自冬日宴已有些時日了,應是不難。”
“按常理,溺水而亡之人,三到七日屍身即會浮起,從冬至到如今,若可浮起,定然已經浮起了。可能如今湖面有堅冰,因此未曾外露,東花園結冰不薄,卻也算不得厚,只需尋人細細探看湖面,應當便能尋到。”
“如果尋不到,那大抵是因為湖底浮草,此前徐某曾聽陛下講過,說東西花園湖底浮草甚多,纏繞困難,一旦糾纏而上,除非大力攪和,無法使物脫離,如此,派人也是取不出來的。”
我皺眉:“取不出來,當如何做?”
徐文起搖頭:“取不出來,就放在那裡,這未必是壞事。”
“公主自幼生在深宮,陛下和娘娘將公主保護得很好,只怕是不曾知道,隔段時間,便有一兩個宮人跳湖而亡,有少數浮起,多數則被浮草糾纏,作為魚蝦之食,最終化為一灘爛泥沉於湖底,只留骨架和縷縷長發,而如今這湖底,從前朝到現朝,多少淤泥屍骸……”
他說得平淡,我聽來,卻是硬生生背後生汗,脊背發涼。
許是我的一對眼睛瞪得過大,徐文起微微一笑,又道:
“公主,此前可是聽說,明王生生鑿開西花園湖水尋子?”
我驚心未定,只點了點頭。
徐文起便道:“在下實則是和其中一管事人員熟識,那一陣子沒少聽他念叨,公主可知,其實明王最開始是打算鑿開整個皇宮的冰,派人如湖尋找,奈何起初方才鑿開西花園池水,派善水之人著異服潛入水中,便發現湖底一片混沌,略略可見森然之色,根本難以分辨,甚是駭人,有一勇士,為謀功名,不顧眾人勸阻,嘗試以長杆入水,冒險上挑,起初毫無動靜,便加以大力,長杆欲摧,須臾,眾人即見有墨色亂發自下而上浮出,隨後只見一骷髏,上略見皮肉,皆已腐爛,慘白破敗,甚是駭人,眾人皆是毛骨悚然,一異士更是大驚,對明王言說,擔心驚擾湖底孤魂,犯了忌諱,引不祥之兆,請明王停止破湖找尋。”
他平平淡淡地講著。
我雖不是皇叔,也沒見到那駭人場景,但是聽著這字眼,也覺得脊背發涼。
更何況,那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想想我從小到大在東西花園的湖水處臭美地照過多少次?多少次調皮用鈎子入水意圖釣魚?多少次夜裡坐在水邊看明月的影子?
卻是從不知曉,這水底竟是……
越是想著,越是驚駭。
徐文起卻是平淡不已,只微微一笑,繼續道:“明王聞言,又見那駭人之狀,亦是大駭,當即下令,不得開鑿其餘池水,於是強行安撫幾近崩潰的明王妃和茯苓郡主,只放出話去以顯心意;至於湖底浮屍一事,為避免人心動蕩,亦是被明王壓下,鮮有人知曉。”
“因此,公主,微臣斷言,若是屍身不曾上浮至湖水錶面,才是最為妥帖之事。”
聽他一番分析,覺得頗有道理,我鬆下一口氣,只道:“但願如此。”
“多謝先生,伏波明白了。”
徐文起頷首而笑:“公主客氣了,徐某腹中少墨,能力平平,只能盡力為公主排憂解難了。”
“今日時間有限,便只簡單一說,日後微臣必寫下詳細方案,遞交公主。”
聽他如此說,我心裡更是安穩,忙問:“謝先生,那……這字條何時予我?”
徐文起道:“徐某有一家僕,頗有一番功夫,明日後日,徐某會派他給顧府送喜結,穩妥起見,還請公主親自接收。”
我頷首:“謝先生。”
想了想,原本約的高寧,他可能明天便去拜訪於我,如此極有可能趕不上徐文起送我的字條,便又道:“先生,這字條,勞煩也給高寧副帥一張,定要親自送到他手中。”
徐文起微微一愣,隨後微笑:“明白,不想公主也將高副帥納入麾下,實為明智之舉,大有裨益。”
142落子出局
“只是,公主,還有一事。”
“如今這一步棋,說走完,也算走完,說圓滿,卻是遠遠談不上。”
我皺起眉睫:“先生這是何意?”
徐文起笑道:“公主心裡定是認為,如今這一盤棋無論如何都下不大。”
我點頭稱是:“確是如此,如今我們首要是保命,其餘的,做再多的事,頂多也不過是拖延他上位的時間,我們沒有能力阻攔,即便是阻攔,也沒有合適的